沈持:“……”总觉得她在憋笑是?怎么回事。
第170章 第 170 章 已老实,想连夜跑路。……
这时节岁暮天寒, 到了夜里?,屋中不生火有?些阴冷,沈持找了找史玉皎房里?, 不见有?炭盆,想?是她这里?没有?烧地龙的习惯, 指尖微凉,他?搓了搓, 她瞧见了问:“冷?”
她在房里?上身只穿了件鹅黄绉纱粉红边的短襦,下衬一条水绿色的裤子, 与春日?比并没有?添衣, 再看?他?已经穿上了夹棉的襕衫, 心知他?文弱怕冷,遂从壁橱的箱子里?翻出一件银鼠裘衣, 裘衣由?银鼠的皮毛拼接而?成?:“冬衣, 你?拿去穿?”
裘衣一看?就是男女皆宜的服饰,非常华贵, 他?明知是朝廷赏赐给在外领兵将领的崭新的冬衣, 还偏要问:“特地给我备下的?”
“嗯
, ”史玉皎哪有?听不出来的,顺着他?的话故意笑道:“新买的。”
沈持:“贵吗?”
史玉皎并不曾留心过这些衣饰,哪里?知道外头是买不到的,她想?了想?说道:“贵, 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呢。”
沈持:“在哪个商行买的?这么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我明儿去买上十件八件的, 转手卖了,少说能赚几百两银子……”
蒙人被揭穿,她红着脸转过身去不理?他?了。沈持把银鼠裘衣抖开披在她身上:“挺衬你?的。不早了, 去睡吧?”
她又解下来反披在沈持身上:“我平日?里?要穿甲胄,用不着。”且他?们习武之人对寒暑不太敏感,以这里?的气候,即便寒冬腊月也觉察不出冷来。
听他?说起甲胄,沈持看?着她挂在那里?的一副,甲有?上衣、下裳、护肩、护腋、袖、裆,为黑色底子流云纹图案,月白绸里?,里?面盘扣。正中是护心镜,镜四?周饰同款的流云纹,整体看?像鱼鳞一般,故而?有?“幡旗如?鸟翼,甲胄似鱼鳞。①”的诗句,胄是头盔,带在头上的,用的是牛皮胎所制作?,髹黑漆,问:“穿在身上重不重,闷吗?”
甲胄不能随便穿,叫人知道了会被言官御史弹劾的,他?没机会感受,只好问她。
史玉皎让他?上手帮自己穿身上,瞧个过瘾:“我这个比较轻,仅有?十斤。”有?些将军的甲胄二十斤,行军时是比较重的。
沈持细细看?过甲胄的细节:“好威风。”他?心道:以后生个儿子一定?让他?习武,家里?有?甲胄要继承。
但,想?生儿子得多睡啊,他?又帮她把甲胄一件件脱下来:“夜深了,去睡吧?” 脱着脱着不知谁先开始就耳鬓厮磨起来,彼此脸都?红得沁血,她捞起个纸团一下打灭屋中灯,以黑夜遮掩羞色,拎着他?直接进了帷帐……寒夜里?翠被笼相拥而?眠是件享乐事,一番温存自是少不了的。
……
翌日?一觉醒来,窗外是零星的雪花与朝霞共舞的一个新的水灵灵的清晨,他?抚着她的青丝想?说些缠绵情话,被她伸出手飞快地捂着嘴:“起床,去校场。”
沈持:“……”
登时脑中婉约多情的辞藻退隐,换成?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高歌。
远处传来将士们操练的声音,他?好奇史玉展今日?单挑将军们能不能赢一局,起床洗漱后匆匆吃了早点,就迫不及待地去看?热闹。
鹤州府戍军的新校场在一处山坳相对平整的地块上,这里?气候温和,即使在初冬,也遍地可见随风摇曳的青翠竹子,有?盘根而?生一笼笼的,有?清风瘦骨一个根根的……风穿过竹林,沙沙声与将士们的刀剑声此起彼伏。
他?到了之后,看?见史玉展已经赢了好几个人,跟一头大公?鸡似的,昂着头得意的不行。
这小子穿一声窄袖武将服,裤脚处绑得紧紧的,乍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他?还没有?自己的兵器,直接折了一根竹节如?拱的竹竿,大摇大摆地走在校场上,后来见怀武将军苏瀚使的兵器是四?尺长的长而?无刃四?棱的双锏,那样子看?起来隔着甲胄也能把人捶死,很威风,“苏将军,你?能教我吗?”
苏瀚:“末将的功夫也需多练。”人家只是谦虚一下。史玉展:“既这样,那我与苏将军切磋切磋?”
说完拿着那截竹竿就比划上了。苏瀚只轻轻一动右手,只三招便架着他?的竹竿,史玉展动弹不得,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差的太远了。但是他?不服输,一伸腿,甩掉鞋子拿脚丫子挠起苏瀚坐下骏马的痒痒肉,那马打了个喷嚏又踢又警告,他?挠得更快,马儿受不了,一下子把主人上下掀,苏瀚急忙去拉马的缰绳,就在慌乱的一瞬息,被史玉展钻了空子,拿竹竿敲了敲他?的手肘,一麻把他?手里?的双锏给震了下来。
苏瀚:“……”
在场的将士们:“……”
史玉皎甩着鞭子抽了过去:“你胜之不武,还不给苏将军道歉。”
史玉展比猴子还刁滑地躲开,他?吸溜一下鼻子:“你上了战场还讲究怎么捅对方是君子所为啊?”他?看?了看?沈持,想?让姐夫帮忙说话:“赢了就是赢了,有?什么武不武的……”
忽然之间,全场一片寂静,一缕熹微的晨光从山坳上斜射下来,沈持赶紧低下头:“……”他?不敢。
史玉展环顾众人,抛过去一个“汝曹皆废物与否?”的眼神,还想?再挑战一个将军。
此时,连沈持都想操起家伙什揍扁他。
史玉皎执长矛过来:“回去。”史玉展怕她,退了几步说道:“是,史大将军。”
她又看?着沈持说道:“你?要是有?空,以后散值后每日?烦你?跑一趟,先带他?温习一遍《孙子兵法》,再读《尉缭子》。”
沈持应下她,拉着史玉展:“走吧,小祖宗。”
沈持回到书房,他?从书架上抽出《尉缭子》这本书,而?后拿着回鹤州府衙户部的院子留署,一有?空就通读,怕那小子听不懂,他?先把一节节写成?白话文,比如?“背水陈为绝地,向阪陈为费军。①”意思是“背水列阵是绝地,向山坡列阵是废军。”……讲一节大概要写三页纸,备课是真不容易。
等到一散值,他?骑马来营中给史玉展讲兵法不能说是讲,准确地说应该是带着那小子通读一遍,毕竟他?没有?带兵打过仗,只能解读纸面上的文字,至于日?后怎么运筹帷幄,那要看?那小子怎么悟。
他?来到后已是黄昏时分?,同史玉皎一起吃过晚饭,漱口,消食,熏香,一切就绪,沈持和史玉展坐在书房,准备一道读《尉缭子》,
刚坐下,史玉展从笔筒里?挨个抽出一支笔一支笔来试,末了说道:“姐夫,我用不习惯我姐的笔,我回屋去拿我的来,你?等我。”
沈持:“快去。”
然而?小半个时辰过去,史玉展没回来,他?就知道:那小子溜了。
沈持从书房出来,到处找人。走了好几圈,鞋底都?快磨薄了,还没找到史玉展。
沈大人心里?苦。
等到天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时,史玉展被兰翠押了过来:“沈大人,人给你?,这次看?好了。”
沈持:“ 房里?的鞭子,能借我一用吗?”
兰翠瞟了史玉展一眼:“将军屋里?的东西,哪件趁手你?就用哪件。”
沈持这回拉下了脸,严肃地吓唬史玉展:“再有?下次,要挨鞭子的知道吗?”这小子不吭声,没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脑子像飞了一般,走神中,好像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走神走得如?此炉火纯青,看?来是太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