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哪里还有分家的底气,拉着张氏跪在地上哭道:“爹,那是?一时的气话?,爹求您别当真?赶我们出去……”

“沈家有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沈山气得发?抖:“我和你娘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还是?分了过吧,”他缓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以后?犯蠢捅了篓子,也

少牵连小辈们些。”

沈凉见他爹铁了心要把他们这房分出去,说道:“那得多给我们钱财。”沈山踹了他一脚:“我怎么听说孟夫子给了你们两口子不少金银?”光乐莲舟给张氏的一副头面都值得好几百两银子,他大?骂:“贪心哪有够的。”

饶是?这么说,但是?做父母的总想着不能亏待孩子,还是?拿出手头积攒的银子给了三房大?头,“遣散”了他们。

三房夫妻俩这一趟没少往手里搂财,再懒得打理分去的田地,没几天被人怂恿着去县城置办了一座宅子,他二人搬进?去过起大?手大?脚的日?子。

沈知秋嫌爹娘丢人,一直跟他爷沈山住在没玉村的祖宅,只等明年开春二月考过县试后?就离开家,到别处谋生。

这次,他有考中秀才的自信。

……

十一月初的鹤州府,下过几场冷雨后?早晚寒凉,要穿夹袄了。

出于?防御的考量,史玉皎又命怀武将?军苏瀚将?原有的城墙加固加高到三丈八尺多,之后?,她又带着将?士们在护城河外挖壕沟,护城河上设吊桥,栖风宿雨两个月下来,这些防御工事,从远到近一共构筑了三层,给城中的百姓满满的安全感。

沈持每每来找她,都觉得那活儿不是人干的,太辛劳。等快完工时,夜里在灯光下,他见她面色微微发?黄,心道,难道这里日?光强,把她晒得没在黔州府时白了?自个儿揽镜一照,没啊。联想到她上次生理期腹痛,他知道了,她是?累的。

沈持那个心疼啊。他上辈子一个关系较好的师姐,曾拼上命卷成?他们系的独孤求败,为此进?了好几趟医院,病灶全在乳腺和子宫上,动了两次手术,专家说是?肝郁和过劳所致……

出院后?她说,女人的身?体?构造不适合卷,根本不能操劳,不能忧思,她们天生就需要过着养尊处优的舒心日?子,否则,累了会生病,忧愁了会生病……

次日他看见街肆上有卖活鸡的,一口气买下五只,回去剪掉翅膀后?放在后?院,打算每天抓一只来炖汤。这里的药材很?多,当归黄芪随手一买就是上好的,又随处可买到鲜菌子,他没事就在家里炖鸡汤,给媳妇儿补,也给自己补。

这天他在灶房炖鸡,史玉展闻着味儿来了。

沈持看见他,打起了这小子的主意:得赶紧让这小子接替她姐姐,担起重任,成?为史家军队统帅。

怎么才能让史玉展这个毛头小子快速征服将?士的心,甘愿受他统领呢,沈持想了想,无外乎立威、立功两者,那么,推一推他吧。

“玉展,你上次跟我去左氏土司的时候,好像会一些轻功对吧?”

想要让史玉展接替史玉皎,得先让这小子立威。

史玉展白了他一眼:“小爷我可不止会轻功哦。”“我听说你好像连百夫长都打不过?”沈持又问。

“谁胡说八道小爷拧烂他的嘴,”史玉展说道:“我明日?就去校场上单挑,哼,不把他们一个个打趴下。”

沈持在心里叫好:好,正合我意。他赶紧给孩子捞了个大?鸡腿:“多吃点儿,你再长长个儿更威风。”

史玉展三两下啃光肉,迫不及待跑校场练武艺去了。

等史玉皎巡完防御工事回来,听说史玉展明日?要单挑军中的将?士,问沈持:“你鼓动玉展跟将?军们比武啊?”

沈持有点心虚:“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史玉皎看着碗里他夹给她的鸡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巴不得他赶紧替了我。”她皱了皱鼻子:“你放的什么药?治什么的?”

她长这么大?就喝过一两回汤药,闻着药膳的味儿不太习惯。

沈持:“补气血。”

史玉皎屏住气喝了一口鸡汤:“咦还挺香的。”沈持心中小小得意了下:“你多吃点儿。”

“玉展来到军中后?无人教他读兵书?,”她说道:“你要想他早点接过帅印,教他读兵书?吧。”

沈持又给她添了点儿鸡汤:“兵书?读哪几本?”

“《六韬》、《三略》、《尉缭子》、《练兵实纪》……”史玉皎如数家珍一口气报了二十来本:“你看着教吧。”

沈持:“……”比考科举要读的书?还多。

史玉皎又说道:“你们户部?在鹤州府没什么事了?”看他挺闲的,老往她这儿跑。

沈持:“事儿多着呢,我这几日?躲岑稚,安置来鹤州府将?士家眷、和其他人的事都交给盛、韩两位大?人了。”两位户部?员外郎盛诚明、韩绍估计忙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你躲他做什么?”

“他翻来覆去地说那些话?,想要拉我上庄王的船,”沈持说道:“我懒得听他念经。”

只要沈持在鹤州城府衙,岑稚就会找他说些不着调的话?,劝他和庄王萧承钧来往。

沈持说道:“岑兄在此地好好兴办官学,为朝廷招揽人才,这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何必非吊在庄王那颗歪脖子树上。

岑稚非常固执,大?有不说服沈持不罢休的意思。

连鹤州知府杜不寒都看不过去了,他私下里提醒岑稚:“圣上器重沈大?人,他迟早拜相,别人许的他那点儿东西,”他摇摇头:“太不够看了。”沈持能瞧得上才怪。

比起庄王萧承钧来,或许沈持才是?那个较粗的大?腿。

岑稚大?约是?受了庄王府太多恩惠的缘故,没有胆量和那边决裂,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还妄想沈持听他的劝,脑子一进?水随他登上庄王的破船。

……

所以他躲到媳妇儿这里来了。

史玉皎“噗哧”一下笑了:“等你教玉展两日?兵法,你大?概就看岑举人顺眼了。”还有什么比管教史玉展,督促他习武习兵法更叫人抓狂的事呢。应该没有吧。他可是?曾让他亲娘一月之内打断三根鞭子的顽劣儿。

沈持无知无畏地说道:“你可别小瞧了他,玉展有志向着呢。”

史玉皎低头喝着鸡汤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