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的敌人是不怕死的。
红色和绿色的鞭影在空中交错,仿佛缠绕的蛇。
“我最讨厌这种事。”千魔女避开了他的锋芒,小声嘀咕着。纵使力量悬殊,她也不敢和这样拼命的人正面碰撞。紧接着,她的身体再次起了变化,化作了蓝锦儿的模样,柔弱可怜地呼唤:“哥哥,哥哥,不要伤害我。”百媚带着诱惑的香气弥漫,摧毁着人的神智,仿佛带人堕入梦境。
破碎的美梦再次出现眼前。
蓝锦年紧密的攻势一滞,庞大的荆棘鞭影终究给灵活的红色小蛇找到了空隙,卷上了他的小腿,然后卷走了燕草,折成两段。
皮开,肉绽,骨碎。
蓝锦年重重地跌倒地上,他拖着血淋淋的双腿,挣扎着再爬起来,可惜折断的腿再无法支撑身体的力量,摔倒爬起,摔倒爬起,重复数次,他还要进攻,不顾一切地进攻,却被对方轻易化解。
“那一夜,锦儿死时,她哭着叫哥哥呢,唉,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哭得可难看了。她至死都相信哥哥会来救她呢。可惜她哥哥是个废物,不但有眼无珠,和杀她的仇人亲亲热热,还被打得满地爬。”千魔女一边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他的顽强,一边再次握上了短刃,“看着你们这样,我也不忍心,你若是叫我三声好姐姐,我就饶你小命如何?”
蓝锦年抬起满是血污的脸,问:“锦儿死前向你求饶了吗?”
千魔女微微一滞。
蓝锦年抬起头,直直看着她的眼,毫无畏惧:“天门宗人,绝不向敌人求饶。”
千魔女想起那夜的情景,怒极,再次扬起了短刃,她要将这羞辱她的少年杀死。
蓝锦年直视死亡利刃,纹丝不动。
“住手!”萧子瑜阻止了她的行动,他说,“若蓝师兄死,我绝不独活!”
千魔女竟硬生生地停下了屠杀的举动,她想了想,反手,用短刃柄打晕了蓝锦年,说:“若你乖乖跟我走,我便不杀他。”
萧子瑜愣住了。
他不明白,无论如何都不明白。
千魔女宁愿放弃杀人,也要留着他性命,带他走。
千魔女知时间急迫,她不由分说,拉着萧子瑜就走。【】。
萧子瑜迟疑问:“为什么?”
千魔女嫣然一笑,褪去魔头本色:“你可以当成是,我喜欢你。”
萧子瑜不相信她的演技,被硬拉往纸鸾而去。
纸鸾腾空,忽然,直直往地面坠落。
另一只纸鸾的翅膀随之折断。
千魔女大惊,却见几根藤蔓从奄奄一息的燕草处伸出,沿着绿草,隐藏着身形,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两只纸鸾的翅膀,重重绞断。这是主人昏迷前最后的指示,亦是他最后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拖延千魔女的脚步,等待援军,救萧子瑜。
远处传来了隐约破风声。
天门宗援军即将抵达。
第十三刻――破晓之时
【壹】
狂风吹得砂石乱飞,无数法器在空中闪烁着自己的光芒。
千魔女不敢和天门宗最优秀的灵法师硬抗,她慌乱将自己的目标――萧子瑜抱起,将法器百媚化作巨大的红色赤练蛇,准备骑上蛇背逃跑。忽然,萧子瑜狠狠一口咬在她肩膀上。千魔女吃痛,手一松,萧子瑜落在地上的瞬间,几张盐水符朝着千魔女迎面浇去,这种盐水会腐蚀肌肤,千魔女不愿毁了容颜,只好侧身避过。萧子瑜趁机连滚带爬向倒在地上的蓝锦年跑去,他丢出一张火焰符,比起他制作的小小火焰,老糊涂制作的符咒威力大多了,荒野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形成火墙,将二人包裹中间。
千魔女尝试用水符,竟无法浇灭老糊涂的符咒之火,她又不好用鞭子强拉萧子瑜穿过火海,急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傻孩子!那么向着天门宗的伪君子做什么?他们将你当诱饵呢!你个傻子还帮他们?快出来!跟姐姐走!”
萧子瑜拒绝道:“我愿意做诱饵,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去魔宗,否则我绝不出来。”
千魔女怒道:“我是为你好!你留在天门宗不会有好结果的。”
“为我好,所以杀了沈静师姐、陈铭师兄和锦儿师姐?”
“天门宗人都该死!”
“我也是天门宗的一分子。”
“不,你不应该是……”
“魔女,潜入天门宗究竟为何?!”天空中传来周长老的怒喝声,他身后跟着数十只各色纸鸾或灵兽,上面都或站或坐着灵法师,天门宗最强战力几乎到齐。岳无瑕也乘着红色纸鸾,随侍在师父身边,他担心地看着地上受伤的好友,焦急不已。
“原来如此,”千魔女面对大规模的围剿,却冷静了下来,她冷笑一声,对火海中的萧子瑜道:“傻孩子,你们被天门宗当诱饵竟不自知。”
萧子瑜立即为师父正名:“我是自愿的。”
“我说的不是你,”千魔女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最初的诱饵应是花浅,我就奇怪,为何处死个罪大恶极的小学徒还要私下审讯,拖拖拉拉那么久。你们将处刑时间定在七日后,放任萧子瑜这群蠢货调查刑堂,找线索相救,是为了逼我露出马脚吧?”
周长老沉吟片刻,承认道:“对,从动乱之夜开始,我们就不认为花浅是凶手,动乱之夜的情况实在可疑,杀人之事也做得太明显,看着就像故意让大家认为是花浅动手似的。”
千魔女再问:“你们认为花浅是我的目标,如果刑部有动静,必有行动。若萧子瑜他们实在太蠢,没办法混入刑堂或者找到有威胁的线索,便安排人放出风声。更有甚者,让岳无瑕什么的来个劫狱,引我再次下手,露出马脚吧?”
周长老再次承认:“是。”
千魔女笑道:“可怜的小姑娘,清白无辜,被你们当作诱饵,受了那么多活罪。”
“我们无法找到你的踪迹,只好出此下策,”周长老面无表情道,“事后自有补偿。”
岳无瑕忍不住高声叫道:“师父!这样的行动,是否太过分了?花浅师妹是女孩子,若是伤了肌肤怎么嫁出去?”绛羽在他腰间低声抱怨:“吵什么?嫁不出去你想负责吗?”岳无瑕闹了个大红脸。
萧子瑜听得目瞪口呆,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安排:“太过分了!浅浅受了那么多苦,太可怜了。”
周长老没察觉徒弟的情绪,解释道:“不逼真如何引毒蛇出洞?严先生下手有分寸,吴先生鹤舞治疗有奇效,顶多受些皮肉之苦,身为灵法师,若这点委屈和苦楚都受不得,如何成大器?花浅很识大体,前途无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