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贺带人在前挡,白骨把小姑娘带至远处,她拿救熊孩儿的针,拔下头发为她缝伤口。一针针缝,血沾满了手,湿哒哒的,“我会缝好你的。”
眼看血越流越多,穿出缝起的皮肉,白骨自信泯灭。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缝好的。
白骨已慌,可小姑娘不怕,手伸向一处,虚弱唤着,“大将军。”
那儿是万江海,他本想在混乱中逃离,却为此停下。他迟疑了,看那手落下,他还是奔来,这小姑娘就是救他的小红。
“我救你,定会的。”白骨掌起调了很多内力,输入她体内。这年幼的娘亲,十分瘦弱,她的孩子还在哭呢。
而且她还喊她白骨姐姐,白骨都不知她是谁。
内力进来,小红用力睁眼,眼里蒙着层雾花,“大将军,我一直在等你。”她看不清了。
“等我?”万江海从没想过回去啊。
“你救天下,我孩子以后的天下不会这样了。”
万江海出不了一声,喉咙卡得紧紧。小红那些碎碎声都在耳边,那是绕成棉絮般扯不清的声儿,不曾记得说了什么。因那时觉得她烦,她说的都是无关的琐事。
万江海只记起小红问的,“以后不会这样了,对吗?”她目光若对待神佛虔诚,就像现在这样,万江海只在她眼里当回了大将军。
可他怎知,她以为他去救的天下有她们。他怎么想得到,天下还有她们,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呀。
万江海回答不了,小红没等来他的点头。
婴儿在哭,婴儿的娘亲停止了呼吸。
再多的内力进去,也是消散。她太虚弱了,五脏六腑全部衰竭,是饿了很久无法再生,她的肾脏又被刀刺穿。
白骨内力又输了好久好久,心脉依旧不曾起伏。
停下了,永远停下了。
火在燃烧,粮库里粮食烧得熟透,闻得还叫人发饿,这不就是灾民要吃的粮吗?可现在他们都不想吃粮了,都在杀妖孽。
为什么?白骨握紧扶郅给她的剑,听四周,这都是什么呀?死去的娘亲,趴在她怀里找奶喝的婴儿,疯狂的饥民,拿着火把指挥杀人的丞相。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白骨拔剑而去。
大将军的剑在眼前挥了起来,它在白骨手里,万江海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他的剑不是他的,它依然似在战场飞杀,它是为了什么而战?
丞相和肖王成一线,以妖孽之名欺世盗名,躲在饥民之后。他们的刀也对准了饥民,以此威胁扶郅和乌浩楠。
“你们再不投降,本王杀光他们!”肖王叫嚣着,他要以此威胁,让扶郅他们停下。
两道短箭射来,肖王慌乱之下拉丞相挡住,丞相当场中箭而亡。
万江海抬着他的暗弩,嘴干苦,苦笑又无声。他这把暗箭藏了很久,扶郅抓他那么久他也没用,今朝怒不可竭地杀他曾经的希望。就是为了这份希望,他去救他们的天下。
肖王推开丞相尸体,不敢相信是万江海要杀他,“你也是妖了吗!”
猛烈的功力冲来,肖王被白骨一剑掀翻。
剑落地,白骨脚跟定落,掌心拂起,出掌抬脚丝毫不沉重,身轻如燕,身与空气融为一体。
忽的,掌风成龙啸,吹散天地尘灰,吹得肖王华冠落地。他也成了熊孩儿,失态得哇哇大哭。
交战的人影悉数停下。乌浩楠最是震愕,“她什么时候学的?”
肖王在地上乱爬,望着拿刀的灾民,脸涨红,“她是妖孽,你们快杀了她!”
内力从上压下,肖王膝盖深陷于地,人似在地扎根,身上的经脉浮浮动动,功力正从其中被逼出。
白骨掌中浮动着他未曾见过的功法,他惊恐万状,“你怎会吸功?”
“说,你都干了什么坏事!”白骨双掌在身两旁,若神灵望世间。
“本王干的是好事。”
白骨指间一动,龙啸声穿破云端,肖王内力从经脉蹦出。那可是二十年里他吸的功力,他怕极了,“本王有错,本王不该说你是妖孽。”
白骨又动了一指,“你故意不让人吃饭,让人互相残杀。”
这种又是一点功力蹦出,折磨就像一点点扒皮,肖王毛骨悚然,他舍不得这二十年里吸的功力,急得浑身冒汗,“本王平时吃三千两一顿,卖他们十两一碗还不够善心?要怪就怪他们连十两都拿不出。”
灾民全都放下了刀,原来被骗了,被利用了。
白骨十指全动,就像抚琴,“你还有错。”
功力在经脉间乱串,肖王狂乱,“还有什么错?二十年前乌浩楠说我杀心太重。我左拜佛祖,右供三清,做什么都说为了苍生百姓,还要我怎么样?”
“你说的和你想的是一回事吗?别人的性命在你眼里是命吗?”白骨周身包裹着淡光。
肖王终于看出来,这是天玄地影术,这功法正如磁铁,吸走他功力。
“乌浩楠,你把功力给她不给本王!”
“她体内有魔功,超纲了,我不会这个。”乌浩楠可没练吸功之法,是入魔之功别有不同。
肖王只能求白骨了,他掉出眼泪,“比起丞相,本王已经很顾性命了。他骗乌浩楠出去,要砍死他妻儿夺秘籍,我只是过毒血。”
乌浩楠挥打一掌,功力就打在肖王左脸,“你还觉得自己无辜?当年你被王上追杀受伤,我妻子好心救你。”
肖王被打得脸肿,白骨十指全部张开,“你还是不知错。”肖王二十年里吸的万人功力都在抽离。
“我错什么了?我不知她会死,我以为就算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她也不会死!”肖王急得一跳跳,他跳不动,膝盖已经陷在泥土里,只是上半身上上下下。
这确实是肖王的实话,他没有在意过任何一个女人,当然也不在意女人的身体如何。他以为伤乌浩楠的孩子不伤她,就是对救命恩人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