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过程如何,不?管借口多么冠冕堂皇,最终的结局就是?她被迷晕后?卖进了山坳里?给老男人当媳妇。

她的眼睛瞎了,她的腿被打折了,她的命也丢了。

“够了,不?要说了。”谢昭昭打断马素雪,“爸爸是?谁?”

马素雪不?知道她突然问起她父亲做什么,大抵是?直觉没什么好事,便吞咽了两下唾液:“太尉,黄太尉。”

话音落下,谢昭昭便将手中的剑刃毫不?留情扎进了他眼眶里?,又动作飞快地?拔了出来。

眼球像是?漏了馅的汤圆,浑浊的液体混着?暗红的血丝迸溅出来,撕心裂肺骤然袭来的剧痛令他蜷起身体,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惨厉,整个?寝室都响彻着?嚎叫声。

他几乎疼得抽搐,双手捂在眼睛上,却连翻滚缓解疼痛都做不?到,鲜血止不?住从掌心缝隙间渗出,泼洒得满床都是?。

谢昭昭面无?表情地?薅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上一提,于是?那血淋淋骇人的窟窿洞,便大剌剌暴露在马素雪面前。

马素云身穿的这个?妇人原本是?黄太尉的妾室,因诞下黄太尉子嗣血脉,母凭子贵被抬为了正妻。

若说在谢昭昭进门听?到这母子二人对话之?前,她或许还会相信黄太尉是?她父亲,但她方?才分明听?到马素云管黄太尉喊做“老东西”,而提及她父亲时便道“你?爸”。

马素云还说“虽然妈平时不?常出门,但你?爸天天进出宅院,在外结识了不?少?朋友”。

黄太尉先前也每日进出宅院,只是?他性格傲慢,与黄文?曜一般眼高于顶,才不会随便在外与人结交朋友。

何况近日因橙家?谋逆倒台之?事,黄太尉很是?惶恐,他称病告假在家?中,除去太后?丧礼吊唁之?外,他该是?好几天没有踏出过家?门一步了。

显然他们并不是整整齐齐穿成了一家人,只不?过同在黄家?罢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谢昭昭望着?惊吓过度似是?丢了魂的马素雪,“爸爸是?谁?”

听?着?她冷冽的嗓音,马素雪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捅瞎了他的另一只眼,不?由捂着?脑袋,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

“来人!来人”

“救命!救命啊!”

她的嗓声崩溃而尖锐,但寝室外却无?一人回应,那守在后?院的侍从竟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

“不?说吗?”谢昭昭随手将短剑插进了他的大腿根上,伴着?又一声痛苦的哀嚎声,马素雪终于止住叫喊,她此时已是?涕流满面,望着?谢昭昭的眼神中不?掩憎恶和恨意。

她嗓声哽咽,满是?不?甘:“我?说!是?管家?,黄家?的管家?!”

谢昭昭“哦”了一声,将短剑拔出来,又捅进了他的另一条大腿上。

见儿子满身是?血,疼到昏厥过去,马素雪发了疯般扑上来:“我?已经说了,我?都告诉你?了,我?没有骗你?,你?为什么还要伤害他?!”

“他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忍心?”

她用了浑身力气想要扑倒谢昭昭,但还未撕扯到谢昭昭身上,便见那沾满血迹的短剑倏而竖在了她面前。

剑刃直指着?马素雪的眉心,似是?再?往前一寸便可以轻易扎穿她的头?颅。

“你?把我?卖了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他亲姐姐?”

“你?只知道我?在国外工作,但你?可知道我?工作的内容是?什么吗?”谢昭昭勾着?唇角,微微抬起下颌,“杀人,就像是?杀他这样。”

她将剑刃缓缓向下,抵在马素雪脸颊上轻拍了两下:“你?觉得我?丧心病狂吗?还不?是?全拜你?们所赐?”

马素雪忍不?住哀求:“你?到底想要什么?求求你?饶过我?们,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们,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们可以补偿你?……”

“我?还能要什么?”谢昭昭起身,她斜睨了一眼重伤昏厥的黄文?曜,笑着?道,“当然是?要你?们十倍百倍奉还了。”

她对外喊了一声,很快便有暗卫如鬼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寝室内。

“将这母子二人还有黄家?的管家?,一并送到京城中最大的相公馆去,盯着?他每日接客至少?十人。记得将这女人绑起来打断手脚,再?将那管家?剜去双目,挑断脚筋,让他们好好听?着?黄大公子如何接客待人,等什么时候他被玩死了,便让他们一起陪他下地?府。”

说罢,谢昭昭便头?也不?回往屋外走去。

听?到“相公馆”几字,马素雪再?也忍不?住,那可是?越国京城内最大的男妓场所,她的儿子已经被折磨成了如此模样,面前这恶毒的女人却还不?愿意放过他!

她目眦欲裂盯着?谢昭昭的背影,几乎崩溃地?低吼着?:“你?以为你?当初是?被拐卖了吗?刘盼儿,你?是?被我?卖给了人贩子!谁叫你?投胎到了我?们老刘家?,谁叫你?占了我?计划生育的名额?你?不?死,我?们老刘家?如何延续香火?”

“我?好歹养过你?几年,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生身父母?你?这个?畜生!贱人!你?不?得好死!”

谢昭昭脚步一顿。

她其实早就有预感她当初走失被拐外的事情另有隐情,但她当初沉浸在他们一家?子给她编制的“温馨美梦”里?,从未体会过被人爱的她,误将那些拙劣的虚情假意当做了真心。

于是?她在人性之?上狠狠跌了个?大跟头?,被他们当做吸血包一般压榨多年还不?算,最终甚至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谢昭昭垂眸,似是?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对着?背后?暗卫道:“等会把她舌头?割下来扔进茅房里?。”

暗卫应了声是?,待她走出房门,屋子里?已是?传来马素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谢昭昭望着?被云遮住的明月,轻吐出一口气。

那背负了大半年的执念和恨意,似乎早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重量,如今骤然如轻烟般消散于无?形,她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惬意。

她依旧恨他们,这恨意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消逝。

他们带给她的伤害亦如同一道道深入骨髓的刻痕,即便星辰变换,即便岁月流转,也无?法将其磨平。

可到底还是?轻松了些,谢昭昭终于不?用为了得到线索而与旁人虚与委蛇,曲意逢迎。

往后?余生,她再?无?需任何人的好感度了。

还差一个?赵晛,只差赵晛一命,她此生便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