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青:“……”

待谢昭昭上?了马车,沉默已久的赵瞿忽然开口:“你方才?为什么要救朕?”

她垂着眸,有些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指:“陛下那日为什么要跪下?”

赵瞿并未思?忖,直言道:“他想让朕跪,朕便跪给他看,左右橙淮早晚逃不过一个死字,跪一跪他又能?如何?难不成要朕看着他继续伤害你吗?”

他振振有词,倒让谢昭昭无言以对。

所以说她时常觉得赵瞿跟她是?一类人。

在她看来,虚无缥缈的尊严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而赵瞿似乎也是?如此。

她不说话,赵瞿却?仍在执着于先前的问题,竟是?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救朕?”

谢昭昭了解赵瞿的性子,若她今日不回答,恐怕他要一直追问个不停。

可如果?非要谢昭昭给出一个答案,她此时也无法回忆清楚她伸手去挡那暗器那一刻,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自然意识到了那暗器有毒,或是?因为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谢昭昭忍不住想,自己作为虐文女主也许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而赵瞿便不一样了。

他本就中?了蛇毒导致双目失明,要是?再被淬毒的暗器所伤,指不定就当场暴毙了。

但?这也完全不是?谢昭昭下意识以身相?挡的理由。

毕竟那暗器射来的速度极快,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若按照身体求生的本能?,她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假设,而主动迎上?去受死?

谢昭昭想不出合理的缘由,便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陛下先前救过我,我自然也该救回来,这样才?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这几个字如同?尖刀猝不及防扎进了赵瞿心里,他薄唇一抿,眼?尾泛着诡谲的红:“两不相?欠?谢昭昭,朕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如何能?做到与朕两不相?欠?”

他胸膛不住起伏,低沉的嗓音骤然拔高,双手压在她肩侧,大抵是?用了几分力,直将谢昭昭攥得蹙起眉来:“陛下……那你想如何?”

“做朕的皇后?。”

这一次,赵瞿的语气并非是?试探或商量,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第71章 七十一个女主 任他予取予求(二更合一……

谢昭昭上辈子最擅长鉴貌辨色, 洞察人心,她一眼便看出此时的赵瞿,与前些日子他提及将?皇后之位作为补偿时的心境有所不同。

他漆黑的眸色笃定, 透着让人胆寒的决绝,语气更?像是?威逼或要挟, 仿佛只要从她口中?说出一个“不”字,他便会做出点什么让她追悔莫及的事情。

谢昭昭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但?面对赵瞿时她却总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便如同藤蔓一般丝丝绕绕攀缠着她, 让她原本清晰坚定的心意也变得混沌起来。

他望向她的黑眸里分明没有情绪和容光, 谢昭昭却似是?从中?看出了些许的焦灼和煎熬。

那微红的眼底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便像是?坠入深海的人拼死挣扎, 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一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谢昭昭放轻了嗓声:“陛下,给?我点时间, 让我仔细想想好吗?”

赵瞿盯着她不放, 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

大抵是?因为谢昭昭并未表明出抵抗和拒绝的意味, 他压在她肩上的手掌缓缓收了力,低垂着眸:“朕给?你十……”

他倏而音一顿,抿唇道?:“朕给?你五日的时间。”

赵瞿原本想说十日, 他吐出口的瞬间却又忍不住改变主?意。

他想自己恐怕是?等不急那么多天, 只恨不得立刻便得到谢昭昭的答复。

但?答复不答复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乐得所见的局面只有一个。

赵瞿从来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倘若她不愿,那他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想或许他还?是?不爱她。

她说过爱是?希望对方好,不论何时都信任对方,不会背叛对方, 不会伤害对方,只一心一意盼着对方过得好。

而赵瞿却满心都是?赤明的占有欲,他想要她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他想要得到她,他要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一切都要布满他的痕迹,完完全全为他所有。

这欲念中?掺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毁灭欲,便仿佛得不到完全的掌控,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美好拖入深渊。

赵瞿从未想过,原来喜欢一个人亦是?会变得如此面目扭曲。

他尽可能将?那丑陋不堪的一面掩盖住,清癯苍白?的手掌攀上她的指缝间,语气却又变得温煦低柔:“昭昭,这些日子你得陪在朕身边,朕无?法?视物,若让有心人辨出,恐怕要出什么乱子。”

这个将?她留在宫中?的借口合情合理,谢昭昭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只得颔首应下。

她适时转移了话题:“陛下预备怎么处置橙家?”

其实谢昭昭想问的是?赵瞿怎么处置橙淮和橙梓这两人。

橙淮犯了诛九族的谋逆之罪,等着他的必是?死路一条,但?在他死之前,她最起码要先确定谢彰彰的安危。

而橙梓虽然已经?出嫁,却也在诛九族的范围之内,旁的人是?死是?活都与谢昭昭无?关,她只盼着橙梓能安然无?恙。

赵瞿大概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指尖在她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勾画画着:“你阿妹已经?被救出,不必忧心不相干的人。”

说着,他歪着头贴近了她的肩头,恹恹阖上了眸:“谢彰彰是?你阿妹,是?以你对她上心,那橙良娣又是?你什么人,你为何总将?她放在心尖上怜惜疼爱?”

“长公主?生辰宴上她以滑胎诬陷你,你不怪她。冬狩时她兄长将?你姐妹二人绑架凌虐,你仍不怪她,甚至不惜性命去救她。朕以为你是?睚眦必报之人,想不到却唯独对她度量极大,其中?可是?有什么不为朕知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