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和?卢枫带着军队前往镇压,民情激愤,劝说的效果甚微。

现下的江阳县丞不?由叹息道:“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要交出新娘,平息百姓的动乱。”

丽娘听见自己的父母受到威逼胁迫,自己家中被摔锅砸铁,泪流满面,最后跪倒在地,说出了妥协的话。

永安怕她想不?开,抓紧她的手,坚定摇头道:“我们不?应该交出丽娘,而是要让百姓相信投人入水这个办法没有用。”

永安:“我们要拆穿那几个和?尚的谎言,要让百姓知?道,他们只是在骗取他们提供的嫁妆。”

衙署大小官吏齐聚一堂,说来说去,一件事情要使人信服无效,总归,还是要先实行。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居尘迈进门,勾起唇角,脆生生道:“不?就是要一个姑娘先跳江吗?”

“我可以?扮新娘。”居尘道。

第42章 第 41 章 你先放开我。

“凭什么丽娘不?用嫁!那我的小翠呢, 她去年被投入河里的时候,你们有谁出来阻拦过吗?”

“我女儿圆圆,她是第一个嫁给河伯的新娘!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们没来说不?可?以?”

“还有我的玲儿!丽娘她爹, 当年我来求你同?我联合反对?再给河伯娶亲, 你是怎么回应我的, 你说这是大伙儿的意思, 你无权反对?!凭什么轮到你家了,你就唆使丽娘逃跑, 还喊来这么一批官兵来欺压我们!”

“凭什么,凭什么你家的不?用嫁!”

群情激愤,院前官兵奉蓬山王之命,只?可?防守,不?许伤害百姓, 无奈之下, 只?好用盾牌将他们挡在外?头。

卢枫留守丽娘家保护两位老人?,转头见宋觅揉了揉太阳穴, 眼底暗沉,严词要求他回去歇会, 有足够的精力,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宋觅坐在车内, 捏着眉心, 闭目养神, 耳边仍然回荡着百姓撕心裂肺的一道道控诉。

他们并不?是没有察觉这么多年下来,洪灾并没有减退,只?是自第一粒苦难的种子埋下那刻,所有人?心里都积压了一股怨气。

上一位失去至亲的怨气发泄到下一位身上, 层层叠叠,轮回至今。

宋觅低头思忖,越想越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太阳穴突突地跳起,他垂着眼睫,眸眼清明,明明一夜未眠,却是丝毫困意都没有。

马车辘辘在江阳衙署门前停下,宋觅掀帘下车,悄无声息吁了口气,抬头挺胸,打起精神,并不?想让居尘从他的面容中察觉到一丝颓丧,徒增她的烦恼。

宋觅走进内衙,早膳已经被人?吩咐为?他备下,宋觅四下环顾,发现除了几位当值的门房,其?他人?都不?见了。

“人?呢?”宋觅抓住眼前上膳的小吏问道。

小吏俯首作揖,“回禀王爷,府衙几位大人?今日一早就去江边了。”

宋觅续问:“公主和李典记也去了?”

“正?是李典记提议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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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娶亲,最开始是一阵礼乐声响,吹吹打打,欢欣雀跃,恍若真是人?间一件大喜事;二是老和尚摆坛做法,与河神通灵,祈祷今年风调雨顺;三是将花轿抬来,对?着江面掀开轿帘,旨在给河神过目,确认轿中坐着新娘;最后一步,连人?带轿,一同?投入河中。

江阳位于江边,不?少百姓擅长凫水,大抵是为?了避免新娘落水逃跑,老和尚自称奉应河神要求,要百姓将新娘手脚用麻绳束缚,确保新娘落水之后,乘坐轿辇,如约到达河神龙宫。

“快,像我刚刚教你的那般捆住我。”

泸江边上,居尘伸出双手,交叠在一块,递向永安面前。

永安握着麻绳的双手微微颤抖,摇头道:“居尘姐姐,这太危险了!”

泸江表面风平浪静,水下却波涛汹涌,暗流涌动,寻常落水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是手脚被束,抛入水中。

饶是居尘一再强调自己?水性?极好,永安不?断摇着头,还是不?敢让她冒这个险。

“永安,你信我,我解的开。”

“这不?是信不?信姐姐的问题……真的太危险了,我害怕。”

“我知道你害怕,我也害怕,那些被迫祭祀的姑娘,更害怕。”

永安肩膀颤抖,居尘双手扶稳她,神色冷静道:“永安,如果你我都不?去管她们,她们该怎么办?以后只?会有更多无辜者葬身于此?。我必须下去,再上来,告诉他们河里没有龙宫,这些都是那三个和尚的骗局。”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再则你看?那么多人?守着呢,衙署的捕快大哥们个个水性?都好的很,还怕救不?了我?快,给我绑上,我总要给你们证明一下这个方法可?行。”

上一世,居尘来到江川赴任,恰逢一年一度的河伯娶亲刚刚结束,她没有见过丽娘,只?在路上遇到了她哀痛欲绝的父亲。

她震惊于他伤心绝望的描述,自上任起,便决心要破除这个陋习。

她也曾试图说服当地百姓,不?断找证据去揭穿那三个和尚的谎言,可?是效果甚微。

无奈之下,居尘只?能以身犯险,特意学会一种特殊的打结方式。这种结看?似死结,实是活结,可?麻绳沾水容易收缩,她反复练习了数百次,才?学会在水下解绳。其?间,自是吃了不?少溺水的苦头。

可?总归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代替下一任新娘,顶着红盖头坐在轿辇内,被他们抛入水中,然后当着所有围观人?的面,回到水面上,朝着江岸边游去。

为?了避免被百姓认出新娘掉包,她安排底下人?敲锣打鼓高?喊“河伯不?想娶亲”,引走他们的注意力,再让真正?的新娘穿着一身湿透的嫁衣,安然无恙站到他们面前,说是河伯放走了她。

而?后,居尘收集出那三个和尚昧下嫁妆的证据,将他们每人?仗责一百大棍,直接打死在闹市口,叫那些居心叵测之徒,从此知晓江阳有一位手段狠硬的县丞,自此?不?敢来犯。

此?时,河畔边,泸江深不?见底,即使初夏,河水仍透着一股沁冷的寒意。

居尘将自己?抛入水中,心中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安排的所有行动。

唯一没想到的,是当她从江边一跃而?下,河水漫入口鼻瞬息,还是没忍住这股透心凉意,刚冻得打了一个哆嗦,耳边猛地听闻一声怒喝,“李居尘。”

嗓音熟悉冷冽,连名带姓,喝得岸边永安等人皆打了个出乎意料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