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扬起一边眉,凑近了两分,嗓音低沉,“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说谎的时候,和你在床上很像?”
居尘脸颊一时如胭脂扫过,不解地瞪起美眸看向他。
宋觅靠近两分,在她耳边风轻云淡道:“技术都烂得很。”
第40章 第 39 章 李大人饶了我?
一时之间, 居尘的双颊,宛若红墨汁滴入清水,红晕由山根往两边无尽蔓延,顺着?耳廓, 直到后脖颈。
“居尘姐姐,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是?哪里不舒服吗?” 永安打?赏回来?, 刚坐下?,忍不住伸手去摸居尘的额头。
居尘心跳得比戏台上的鼓声还快, 轻启贝齿,刚想找个理由开脱,一时又?回想起方才他对于她说谎的形容。
永安只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宋觅忽而站起身?,懒怠地?轻扯了下?衣领, “这?里边好闷。”
“我出去走一下?。”宋觅决议道, 在卢枫与永安都愣着?说好之后,他看向居尘, “李大人要一起吗?”
居尘本想拒绝,可若不去, 又?无法解释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红,犹豫片刻, 她慢吞吞起身?, “确实有点热……”
两人出门后, 宋觅提议去河岸边,居尘当时有些走神,随口说了句好,而后便直接被?他带上了马车, 前往数里外的河畔。
两人从马车下?来?,走向河畔,爽风将居尘的发梢一点点打?乱,夏夜的草丛总是?传来?各种虫鸣与蛙声,宋觅垂眸看了看她随风而动的碎发,重新?又?问她一遍,“为?什么心情?不好?”
居尘再也没法辩驳,低低嗯了一声,抬眸看向河对岸的茂林,一阵风过,吹得她眼眶蓦然有些发酸。
她停下?脚步,双手一摊,倚在河岸前的红栏前,垂眸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
宋觅站在她旁边,耐心等她开口。
良久的沉默过后,居尘轻吸鼻尖,哑声道:“我曾经其实有过一段时间,很遗憾自己不是?个儿郎。”
“为?什么?”
居尘抿了下?唇,“因为?我那段时间常常想,假如我是?男丁,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对我如此冷淡,母亲,也能多爱我一点。”
大抵是?蓉城太过于接近江阳,令她不可避免回忆起当初遭遇贬黜之际,李岭那一副异常冷淡的眉眼,与温氏痛恨她不争气的尖锐话语。
居尘不爱消极,所以时常开解自己,出现这?些情?况,都是?因为?她打?小不在父母身?边,没有承欢膝下?,所以父母对她的感情?淡漠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今日看见永和的外翁,两人此生不过第一次相见,亲情?已然溢于言表,居尘突然发现,爱其实是?一种不可计量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她再也没有借口去宽慰自己,也无法不去面对现实,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陷入了自欺欺人的怪圈。
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看得宋觅一颗心犹如被?人紧紧攥住,不由蹙起眉梢,轻啧了声,“可你能决定你自己是?男是?女吗?”
“……不能。”
“那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想怪,也怪不到你自己身?上,你反而应该怪他们,既然偏爱儿郎,何故把你生成女儿身?。”
居尘微微一怔,宋觅侧头看向她,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但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因为?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别的不说,你若是?男子,本王如何自处?”
“虽然因为?你,我已经被?传出龙阳之好的流言。”宋觅转过身?,后背倚上栏杆,双手搭在两边,想了想,面上闪过一丝颇为?麻烦的厌欠,“但若真?是?男人,我还是?接受不了的。”
他这?厢宽慰的认真?,居尘的注意力一瞬被?转移了去,“那如果我真?的是?个男人呢?”
宋觅短促的沉默,眉头紧皱,失笑道:“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居尘忽而很想问他接触过很多小姑娘吗,却又?怕他觉得她管得是?不是?有些太宽。善妒的女子总是?丑陋的,她经常看见温氏憎恨吴姨娘的嘴脸,并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样。
居尘强忍着?咽下?话头,声如蚊讷道:“小姑娘当然会?希望听到‘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我的心思都一样’的说法。”
宋觅思忖片刻,神情?复杂,“可它就是?不一样啊。”
居尘顿了顿,将脸撇向另一边,“行吧。”
宋觅望着?她布满失望的芙蓉面,沉默半晌,解释不通,看着?陆陆续续走过的一些路人,只能蓦然伸出广袖,朝着?她眼前一挡,遮挡住旁人的目光,俯首,握住她的脖颈,将她的脸往上抬起。
一个犹如羽毛滑过的,非常短暂的吻,在她唇角落了下?来?。伴随着?男子熟悉的低沉嗓音,混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李大人饶了我?”
居尘被?亲的猝不及防,美眸圆瞪,在宋觅深邃专注的视线下?,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深刻反省自我地?想,他可是?一个如假包换,纯阳纯刚的大男人,她在这?逼着?一个大男人非说自己会?喜欢男子,确实是?过于强人所难。
反过来?想,假如宋觅是名女子,那她其实,也不会?喜欢上他。
居尘抬头凝着?他刀削的轮廓,脑海中不由幻想起他同其他姑娘一样梳起发髻,头戴红花的样子,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宋觅通过她熟悉的盈盈笑意,直觉她绝对没在想他什么好,但总归,她颦起的眉梢,渐渐松懈下?来?。
他便懒得同她计较,转头看见草垛旁边,一位小摊贩扛着?一把糖葫芦走来?,他从善如流伸手拦下?,从中摘了一根,递给她。
居尘呆呆握住,望着一颗颗圆滚滚的山楂,裹着?甜腻的糖浆,回忆中熟悉的味道,蓦然在齿缝间蔓延开来?。
女帝登基之后,居尘成为她底下最为得力的干将,时常委以重任。
女帝看重她,自然也对她更为严苛。有一次,居尘领了一份差事,却没有宋觅办得好,遭到女帝当庭责骂。
当时宋觅就在一旁听着?,女帝下?诏令他前往善后,与她一同回到现场。
那时的居尘,心高气傲,也争强好胜,一路撇着?脸,红着?眼眶,将眼睛睁得大大,不允许自己落下?泪来?。
两人一同坐在马车内,居尘眼眸的余光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瞧,盯了大半的路程,她忍无可忍,转眸瞪向他,恨声道:“这?次算我输了,你要讥要笑快一点,别老?盯着?我!”
宋觅仅仅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掀开车帘,望着?外边不断往后倒退的集市看了会?,忽而叫停车夫,直接从窗户伸出手,再回来?,手上多了串糖葫芦。
宋觅递给她,居尘冷声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子。”
宋觅默然片刻,失笑道:“只有小孩子,才需要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