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特意沉默几秒钟,继而开口道,“什么时候?”

“现在。”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含含糊糊地答:“可能不太行。”

“阿敏,”陈太太这会没那么好说话了,她话中有话,“这次是我一个朋有的相好过生日,想多叫点人热闹热闹。咱们是朋友,我才叫你的,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相好,这个词足以说明一切。

“陈太太,不是这样的。”程敏继续装傻充愣,“我现在有点事,而且我这人闷,破坏了你们的兴致就不好了。”

陈太太却压根容不得她拒绝,问:“那你哪天有空?”

程敏默然,她还学精了。

正式回答以前,她计算着得罪陈太太的代价。

只要是跟商业沾上了边,就不得不考虑利益,即使是艺术也一样。陈太太人脉广,艺术审美也是有的,帮她许多,日后不在艺廊了,创业的话,留着她也大有用处。

罢了,难不成陈太太还能吃了她。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程敏赌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不差这一次。

她思来想去,便应下了。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啦,谢谢你们的喜欢。还有,谢谢你们的珠珠~

衰草第七章 陷阱

第七章 陷阱

陈太太发给程敏地址,她看了下,是个叫佳期的会所。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如果真是取自她所想的这首《湘夫人》的话,倒是个实际的好名字。这会所只有盼着佳人共度佳期,才能红红火火、赚得盆满钵满嘛。

可惜程敏不是那个佳人。

会所地处偏僻,程敏在附近足足兜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那地方。从网上的搜到的图片来看,佳期会所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档休闲会所。而她从外边打量它的外观时,也觉得是个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消遣娱乐场所。

进入大堂,她环视四周,这里的装修古香古色。最先入眼的是一扇屏风隔断墙,正中挖空成圆环,墙后摆放的“小桥流水”木雕才得以显露出来,两侧是竖纹镂空伪屏风。墙前,经过艺术加工的假梨花树伸展着腰肢,每根枝条上梨花朵朵,皎洁可人。

程敏想,活像美杜莎的九个蛇头,但美杜莎远不及陈太太那么吓人。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她走过长廊,路过每个包房,她都特地留意了下,静得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生意冷清。这儿的过道顶上装的灯都很昏暗,浅浅的惨白光晕投映在暗色云纹大理上上,反而诡异。

到电梯前,有点人声了。

她和服务生站在电梯门前,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有一对i男女在电梯角落搂抱着。乍一看,看不出什么怪异之处。但这电梯四面都是澄亮的金属面,仔细看,不难发现女人的手已经从后面伸入男人的裤子里。她早知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还是感到相当头疼。

那对男女已经看到有生人了,却不见收敛。服务生见怪不怪,请她进电梯,程敏走入。

到了三楼,也能听见些暧昧的调笑声,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其实程敏对嫖很反感,无论嫖客是谁,卖身的又是谁。她当初决定跟陆皓楠保持长期关系前,特意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来确定他没有这种恶习。要知道程敏最爱他的美色,简直如痴如狂,美色障目,还能留点理智给“嫖不嫖”这个问题,可知她对这问题的重视程度。

她最终停在一个大包房前,让服务生先离开,自己在门前发了好一会呆,面无表情地做好心理准备后,才敲敲门。

出乎意料地,她没见到奇怪的画面,还真是普通的生日派对。

在场的人中,有许多生面孔,几乎都是女性,高矮胖瘦都有,普遍特征是保养得当,穿戴讲究,无疑全是陈太太圈子里的人。唯一的一个男性估计是这次生日派对的主角,年纪不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挺清秀,但帅气还说不上。

那男人跟一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一起,女人挺显小的,一张圆脸,一对杏眼,笑容亲和,不仔细观察,说她的年纪不过三十也是有人信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女人的臀部几乎贴在男人的胯间,两支手还交缠着。想来,那位女士就是陈太太口中的“朋友”了。

陈太太见了她眼前一亮,热情地为众人介绍她,“这是程敏,我之前提过的艺术经纪,她很有眼光,很专业。”

顿时,焦点转移到程敏身上。

陈太太抛出这个橄榄枝,程敏若不接,就是她不知好歹了,她微微一笑,“陈太太过奖了。”

那同男人坐在一起的女人也望着她,笑得灿烂,她说:“原来这就是文娟天天挂在嘴上的程敏。程小姐的口音,听起来像是南方人?”

女人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很显然是本地人。一般来说,北方人能听出是南方人,但听不出是南方哪里人,女人这么问也算合理。

不等程敏答,陈太太抢先一步,说:“阿敏是香港人。”

陈太太左前方的沙发上坐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女人,穿了套香奈儿套装,首饰则朴素许多,无名指上套着一个蒂芙尼六爪镶钻钻戒,颈饰是宝格丽经典款B.ZERO1项链,她说:“巧了,我是佛山的。”

她身边的另一个女人不屑地说,“又不是一个地方,巧什么。”

两人不太合拍的样子。

派对的中心人物被在场众人称为曲娴的女人看了陈太太一眼,眸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她点点头,“来了就是朋友,今天是高兴的日子,玩得开心。”

陈太太笑,招呼程敏,指指身边的位置,道:“阿敏,坐这吧。”

这群人里,程敏最熟悉的就是陈太太,自然是坐她身边最稳妥。出于这样的考量,她便顺势坐在陈太太身边。而且,如果不是陈太太的手若有若无地碰触她的后背和大腿,她定会一直坐下去。

程敏起初以为她是无意的,但她每避让一些,陈太太便接近一些。都这样了,若她还不觉奇怪,那她这么些年就是白混的了。

她连连在心里骂自己蠢。

程敏是个不折不扣的直女,从小到大没被同性告白过,因此一根筋地以为陈太太是热情过了头并且单纯喜欢她,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现在回头再看,陈太太不是热情过头,是有意跟她来一段露水情缘,这才会想方设法的帮她。

怪她不合时宜的天真,使她忘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