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香儿只是歪头?看着柏霁之?。
二人无声的对视着。
柏霁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在?为自己的自由而战,她该拥有自己的生活。面对这样一个母亲,十八年来的从未联络如此情有可原。
他曾经的渴望、曾经的思念与幻想,在?他独立之?后都像过眼云烟,柏霁之?曾经在?肚子?里滚过得“为何要抛下?我”“为何我是这个样子?”“你?爱过我吗”,无数的问题,在?他听到关于她过往的只言片语后,再也问不?出口。
暨香儿抬手比划了几下?。
柏霁之?看不?懂,他求助似的目光,望向了李颦。
李颦露出微笑:“她说?你?的尾巴也很好看,耳朵也很可爱。”
“她说?,真好,我们?都在?自由的时刻相见。”
柏霁之?想要挤出笑容,却?只感觉眼睛涌出大团大团的泪滴,嘴唇黏在?一起颤抖着,他想说?自己十几年来都很坚强,他想说?自己已经很独立了,他想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但他此刻只能?拼命用手背擦掉眼泪,让自己不?要哭得太蠢。
他只是在?哽咽的擦着眼泪:“嗯。是啊,真好。谢谢。我也喜欢我的尾巴。谢谢……”
暨香儿想也知道,他十几年一定不?好过。她也想过来接这个孩子?走,但她心里更优先的还是来接李颦。她或许天生没有太重的母性?,但此刻再看柏霁之?,涌起的是另一种同?类似的亲切。
她比划,李颦叹了口气,道:“我跟她说?过一些你?的事。她说?,你?很勇敢。”
柏霁之?忍不?住笑了起来,手背胡乱蹭着脸:“我、我……谢谢!你?也很勇敢。”
暨香儿或许显得更手足无措,她不?把自己当作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从没见过,突然?就长?这么大的孩子?,她甚至不?太敢看柏霁之?。
李颦想让她上去抱抱孩子?,暨香儿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摇摇头?别开了脸。
“那我们?要走了。”
柏霁之?睁大眼:“什么?”
暨香儿对她伸出手,李颦似乎觉得这一身华服实在?是繁重,她扯下?腰带,拆掉满头?的珠玉,在?厚重绸缎下?,她还贴身穿了件吊带裙子?,在?这“复古”的门派之?中,看起来过分暴露的吊带裙,却?像是万城时髦的单品。李颦长?发披身,拨动如云的青丝,像一朵云、一片花瓣似的,握住了暨香儿的手。
暨香儿笑起来,突然?一脚蹬在?金笼子?上借力,半抱住李颦,一团黑雾炸开,二人瞬移到厅堂外,扶摇而上。
柏霁之?往外望去,在?外头?的混乱中,古栖派飘舞的幡旗倒落下?来,还有看古栖派大势已去,早就恨之?入骨的门派,向某个屋檐催动了火诀。
就在?这混乱的重重屋檐中,两个女?人像是还回荡着笑声,借着风的秋千般,几个起落便?身影消失了。
一切都像个梦一样。
柏霁之?曾经连来都不?敢来的厅堂里,只有半死不?活的柏宗全还在?呻|吟,柏峙躺在?自己的血泊中昏死过去。
他听到廊柱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背着大包,端着咖啡杯的大|波浪红唇女?明星缪星或者说?宫理,正感慨着从远处的柱子?后走出:“我以为会要我出手呢,没想到你?妈这么利索。”
柏霁之?呆呆的:“……你?早知道一些事?”
宫理扯了扯嘴角:“大概吧,我不?知道全貌。我到现在?也不?确定,方体和暨香儿有合作,还是只是方体知道她的计划,顺势而为。只是……因为暨香儿可能?做事比较随性?,就需要我来收尾。”
宫理的高跟靴子?踩在?地面上,走到柏宗全身边:“虽然?柏宗全已经不?太可能?活下?去了,但我必须确保他在?今天死,他好像还能?听见,你?要跟他说?点什么吗?”
柏霁之?看着眼前的宫理,又看了一眼柏宗全,摇了摇头?:“无话可说?。不?过既然?是方体的任务,让我来吧。”
柏霁之?走上前来,他双手就放在?柏宗全腹部附近,两团黑雾凝聚在?他双手前,下?一秒,他召唤出十几把兵器,瞬间顶破柏宗全的胸腹皮肉,斜扎出来,简直像是他怀了刀枪剑戟,破腹而出。
柏宗全痛苦的张大嘴,却?几乎叫不?出声来。
柏霁之?轻声:“……这点苦与我母亲相比,远不?够。不?过,你?这辈子?苦心经营的古栖派,就在?一天之?内彻底完蛋;你?追求的强大,就几个时辰内被更强大的悉数砸烂砸碎。按照你?的逻辑,你?该认命,谁让你?弱小你?活该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偏过头?看宫理,她的存在?,让他心里稍微安定了几分。
宫理笑了:“嘀,我的任务完成。你?要不?要先处理这些事,我先回去了。啊这些武器”
她指了指从柏宗全肚子?里扎出来的武器。
柏霁之?摇摇头?:“脏了,不?要了。你?先走吧,我问问冈岘还需要我做什么。”
宫理临走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昏死在?那儿的柏峙,在?早晨,她还是跟这个男人在?无数闪光灯下?微笑走入古栖派呢。
当宫理走上古栖派背后下?山的小路,从早上开始就是阴天,这会儿竟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丝敲打在?叶片上,在?城市喧嚣与飞行器来往的轰鸣声中,这条小路僻静又无人。
她顺便?给老萍通话,让老萍叫救援组的人去厅堂内:“尽量别让柏峙死了,之?前古栖派积压很多命案,都到了可以算在?他头?上的时候了啊。而且他还有几个兄弟没死,该抓就抓呗。”
她挂了通话,一边骂着这条台阶小路的陡峭狭窄,一边踩着高跟鞋往下?走,宫理正想着要不?然?脱了鞋子?光脚走算了,就听到一阵子?脚步声。
宫理回过头?,就看到柏霁之?跟在?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宫理:“……怎么跟过来了?”
柏霁之?撇了一下?嘴:“冈岘说?让我回家,别管这些事了。我确实不?想多待了。”
宫理:“我以为你?会去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
柏霁之?两手背在?身后:“有什么好去的,我一点都不?怀念。这条路我也可以走的吧,也是回家的方向。”
宫理:“……我以为你?会想找个一个人的地方哭或者笑什么的。或者你?应该去追你?母亲,告诉她你?很想她,你?一直想见到她。”
柏霁之?别开脸:“不?要。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宫理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走。她或许应该安慰柏霁之?,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些操蛋的事儿,突然?砸在?脸上,恐怕他也懵了吧。
俩人依旧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往下?走。
她穿高跟鞋走得确实不?快,地上又有好多落叶,宫理不?想脱鞋,干脆回头?道:“小狐狸,过来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