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峙觉得母亲更偏爱这小畜生, 三番五次在?她不?在?的时候,对一个襁褓中的小狐狸下?手;柏宗全则嫌柏霁之?碍眼,觉得把他单独扔到某个地方,设下?埋伏, 说?不?定能?引诱暨香儿出来。
李颦不?得不?对这孩子?放手, 把他扔到一边去, 装作对他不?在?意的样子?。
但她也不?希望这孩子?在?柏宗全的教育、兄弟的欺辱下?走歪, 便?把自己身边性?格正直善良的下?人都派去他身边, 希望能?好好照顾他。
她不?能?直接关心柏霁之?,便?只能?通过嘱咐下?人的间接方式, 去影响他。
几年之?内, 暨香儿都没有出现,柏宗全多次想要杀他, 但又期盼着万一这孩子?也能?突变出什么本事?但柏霁之?如果太过强,说?不?定他会下?手杀了他……
再加上李颦明里暗里的百般阻挠, 在?柏宗全面前稀释存在?感, 柏霁之?在?古栖派虽然?过得很不?好, 但终究是长?大了
李颦其实也想过, 这孩子?或许受兄弟欺负也没有父母疼爱,或许也会走歪, 但那些下?人似乎也在?好好照料他, 保护他, 影响他。柏宗全的对柏霁之?的瞧不?上与放养,反而给了他自己成长?的空间。
他性?格有点敏感有点要强, 却?也正直且彬彬有礼地长?大了。
而柏峙及几个兄弟对他的欺负愈发明显,李颦一直想要有个机会,让这孩子?也能?彻底安全,让他也能?自由,直到春城出事,听说?方体在?让涉及春城的人都加入了方体考试……
而柏霁之?从来不?知道这些。
他几乎没跟李夫人说?过话,她总是高高在?上的,他甚至还偷偷羡慕过,柏峙那样的混账都有母亲陪伴,为何他没有?
柏霁之?看到,柏峙跪倒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颦:“母亲……母亲是恨我的吗?”
李颦微微笑道:“也不?至于。只是不?在?意。要知道你?最早杀死过一个同?门弟子?,我很震惊地训斥了你?,而你?却?突然?暴起,你?的手指就顶着我的额头?,问我到底爱不?爱你?,如果爱你?,为什么要训斥你?,如果爱你?,为什么不?能?全盘接受你?的存在?。我那时候就知道了,我只是个想活的凡人,一个陌生人,我教不?了你?。”
柏峙:“……什么?”
“每次跟我讲述你?打残了对手,你?杀死了陌生人,你?烧毁了大楼,我都只是一个被迫坐在?你?旁边的听众罢了,我都在?强忍着恶心告诉我自己我没有生你?,更不?想养你?,你?若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被教好,也不?该怪在?我头?上。至少我作为虚假的母亲,还能?掌控你?,让你?不?至于在?我面前为非作歹……”
柏峙眼前发黑,多少次他犯了混蛋,弄出人命,到李颦身边诉说?,李颦只会摸摸他的头?发,在?他强行要她安抚的时候,她才说?只要他没受伤就好。
他以为是只有母亲会无条件地包容他爱他。
现在?想来,只要他不?受伤,他就永远是柏家最强的孩子?,李颦就能?一直控制着他,坐稳掌门夫人的位置……
他不?知道爱该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柏宗全只会逼迫他,打压他,只有李颦会永远顺着他难道这不?是爱吗?
他想要这样的爱错了吗!
柏峙感觉鲜血随着他说?话时起伏的胸膛,在?一股一股涌出,他嘶声裂肺道:“可你?想没想过我会恨你?!我会恨你?!”
李颦看着他,静静道:“可你?再也伤害不?了我了。你?要恨自己为何没有正常的家庭,为何没有母亲,该去恨这个男人。”
柏峙看向柏宗全。
他知道……他知道……
可他从来不?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与爱,从来只当父亲是占着他未来位置的一团老肉,他一直都恨他,如何更恨?
而他母亲,那个在?他被父亲打伤之?后抱着他安抚的母亲;那个因为他在?夜总会杀死了人,而对他冷脸许久的母亲;那个总能?安静倾听他的母亲……
李颦突然?瞧见那个狂妄得不?可一世的柏峙,竟捂着鲜血直涌的肚子?,坐在?地上,如弃子?孩童般嚎啕大哭。
她指甲掐了一下?手掌,又缓缓放开。
“夫人、您……您要的东西,这这这”
几个下?人用灵力浮车抬来了李颦之?前预定下?的东西,只是他们?以为是典仪用物,没想到来了大厅,只有半残半死的一父一子?。
他们?还看到了那个狐女?,就坐在?掌门之?位旁边的台阶上,正在?舔手,急急忙忙放下?浮车上的东西离开了。
李颦笑着让暨香儿去扯掉盖在?上头?的布,暨香儿有些好奇,一下?拽了下?来。
是一个半人高的金色笼子?。
二人双目对视,李颦笑了出来:“抱歉,我或许恶毒了点,也故意做得小了点,把他骨头?敲断几根,是不?是塞进去更容易?”
暨香儿比划道:“我已经抓到其他几个柏家子?,把他们?身上的灵力都讨回来了,他们?都废了。自然?是该处理他的时候了。”
两个女?人赞叹着金笼子?的工艺,打开了笼门。
柏峙几乎要昏过去。
他看到前一天坐在?高位上,对他严厉地训斥、百般要求的柏宗全,那个差一步就统领各大门派的柏宗全,被折断手臂,强行塞进了半人高不?到的金色鸟笼中。
他不?知道是自己要疯了,还是失血过多,摇摇欲坠地昏倒在?地,临闭上眼之?前看到的,便?是柏宗全被鸟笼的栏杆挤压到变形的那张脸,而柏宗全的整个人皮肉也逐渐干瘪下?去,像是被暨香儿吸干了灵力……
而李颦的笑容,让他更是经受不?住,昏死在?地。
柏宗全痛苦地呻|吟着,痛骂着,直到嗓子?里只能?发出木头?摩擦般的声音。身上许多骨头?断了刺进器官里,他失去了灵力,太阳落山前他就会死,而在?他死之?前,冲上厅堂的无数古栖派长?老、弟子?都会看到他这副模样。
暨香儿似乎已经视野开阔了许多,她或许在?外玩了十八年,历练了十八年,此次归来说?是复仇,更像是来试试自己的本领,来接李颦走。
她快快乐乐的,伤痛早已治愈,并没有浓烈的恨与复仇之?感,只是做自己早就决定好的事由她来亲自回收那几个孩子?身上不?该有的“天才”。
反倒是已经忍受了这个男人太多年的李颦,表情复杂,丹药与灵脉让她依旧年轻,假笑与伪装让她心神俱疲,她轻松到像是摆脱了皮囊。
李颦合上鸟笼的笼门,用钥匙锁好,对暨香儿道:“你?真的组建了一个门派?”
暨香儿摇摇头?,比划道: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我雇佣的司机,一个是我的毛发护理师。
李颦笑了。
暨香儿又比划道:这次,你?会跟我走了吗?
李颦刚要开口,便?看到从厅堂大门处,一个纤瘦修长?的人影缓缓走来,目光没有离开暨香儿。
李颦愣住,深深看着柏霁之?,转头?对暨香儿道:“这是你?的……孩子?。柏霁之?。云销雨霁的霁字,跟你?的姓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