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里吹了会儿晚风,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出神。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池宴拿出手机,黑暗中屏幕的光很亮,有些刺眼。
他发了一条微信。
『妈,我想跟你吃顿饭。』
《偷腥》14
池宴提前半小时下班,开车去闻堂街巷子里买了份桂花糯米藕,又路过楼下花店捎了束百合,一手拎着点心一手抱着花,从小区里走过去一溜儿的大爷大妈目光都往他身上斜。
池宴前几年过来的时候简直就是灾难,几乎每次都要被不同的热心长辈拉着问东问西,谈朋友了没、喜欢什么样的、看我家孙女漂亮不,问得池宴一个头两个大。幸好后来结了婚,这些老头老太才嘟囔着悻悻作罢。
池宴径直上了楼,小区建成二十几年了,楼道逼仄潮湿,但打扫得还算干净。拐弯处摆着绿叶盆栽,叶片湿漉漉的,明显被精心料理过。池宴知道那是柳女士的杰作,笑了笑抬手敲门。
“小池来了?”开门的是唐回,穿着睡衣,人倒是很精神,“快进来,如茵做了好多你爱吃的。”
“哎。”池宴笑眯眯往里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花交给唐回,看着他仔细地放进花瓶里,“唐叔,您是不是瘦了?”
“是瘦了点。”唐回弯腰给他倒水,池宴连忙站起身接过来,“前段时间懒得很,晚上吃完了就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被你妈妈好一通念叨,跟着她出去散步快一个月了。”
正说着,柳如茵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豆角烧肉,温声说道:“去洗个手,准备开饭了。”
“好。”池宴笑着应了。
三人用完了餐,唐回把碗洗了,主动提出来去溜达一圈:“你们俩也一个多月没见了,说说话吧,我出去转转。”
池宴大半夜发消息给柳如茵提出来吃饭,必定是有私密话要说的。唐回向来懂得照顾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没眼色地留下来碍手碍脚。
柳如茵给池宴盛了一碗枸杞银耳汤,帮他擦了一把额角的薄汗:“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池宴抿了一口,又甜又香,同小时候相比味道一点都没变,“妈,你做饭真的越来越好吃了。”
“喜欢吃就多过来。”柳如茵打量他,“看你气色确实不错,脸上好像长了点肉。”
池宴无声笑了笑,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男朋友做饭也很好吃。”
柳如茵明白池宴这是要切入这次谈话的正题了,微微坐正了些,专注地看着他:“是小庄吗?”
柳如茵知道池纪冠拿池宴的婚姻攀附权贵的事情之后,少见地动了怒。她一直是理想派人格,当初受不了池纪冠婚后完全钻进钱眼儿里家都不回的德行,果断地离了婚,一分钱也不要他的。那年池宴不过六岁,柳如茵想把他带走,但最后监护权还是判给了池纪冠。柳如茵做事随心所欲,却也知道自己的任性离开让池宴的成长缺失了很多东西,一直对他心怀愧疚。
她希望池宴能跟她一样,活成一个自由人,因此对于拿亲儿子终身大事当筹码的池纪冠又恨又气。之前池宴安抚了她好久,也跟她说了自己和庄锦霖也就是做做样子,彼此互不干扰,对他构不成束缚,这才让柳如茵放下心。
池宴面沉如水,微微摇头:“不是。”
柳如茵没有继续问,神色还是温和的。餐厅里只开了一盏灯,映着她明亮包容的眸子。池宴的长相其实更随柳如茵,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时刻含情一般。她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那是洗耳恭听的姿势,鼓励着池宴讲下去。
“他...年龄比我大很多。”池宴呼出一口气,眼神却没有闪躲,很认真地看着她,“他今年已经43岁了。”
柳如茵眼波微动。
“另外,”池宴闭了闭眼睛,一咬牙讲出来,“他叫庄之鸿,是……庄锦霖的父亲。”
一段意料之中但仍然难捱的沉默。
柳如茵拿着勺子,低着头慢慢地搅动碗里的甜汤。她不说话,池宴也不说,狠心地交给柳如茵去直面自己的话,等待她打破僵局。
房间里的挂钟指针拨动时发出的细微噪音无限放大,池宴面上不动声色,桌子下面的手却紧握成拳,浑身上下紧绷到了极致。
“你喜欢他吗?”柳如茵没有让空白持续太久,只是盯着池宴重复问道,“很喜欢吗?”
“很喜欢。”池宴斩钉截铁地说道,点头时没有半点犹豫,“那种感觉就是我属于他。过十年、二十年,无论多久,我都想跟他一起过。”
柳如茵竟然笑了。
她伸出手,握住池宴的小臂,轻轻捏了一下:“这就够了。”
在那温婉的笑里,池宴立刻读出了柳如茵的言外之意。尽管柳如茵一向豁达,但这样轻易又坚定的接受还是完全出乎池宴的意料。甚至没有一句质疑、一句叮嘱、一句警告,柳如茵就这样认可了他的爱情,跨越年龄、伦理,超脱世俗,跟着他一起疯,一起不顾一切。
“妈。”池宴有点儿激动,站起来给了柳如茵一个拥抱,“谢谢你。”
“宴宴,也谢谢你告诉妈妈。”柳如茵抬手加深了这个拥抱。虽然笑着,眼睛却悄悄红了,“我很高兴你重视我的意见,你想得到祝福,我不能让你失望。”
*
池宴回家的时候,庄之鸿正在沙发上看报纸。
池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不讲理地把他手里的东西夺了扔在一边,抱着他脖子坐在大腿上。
庄之鸿拍了拍他的背,看他没说话,才意识到池宴的反常,摩挲着他的脖颈,问道:“怎么了?”
池宴还是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庄之鸿,双手捧着他的脸,靠近了吻他。池宴不愿意说,庄之鸿自然不会主动问,任由他一言不发地亲自己,专注、温情。舌头轻轻碰在一起,没有更进一步的纠缠,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安静的亲吻,反而增添了几分亲密。
池宴依赖地用鼻尖蹭庄之鸿的脸,动了动腰,已经硬起来的下身撞在庄之鸿的小腹上。
两人已经足够默契,池宴一个动作,庄之鸿就明白要做什么。他抱着怀里的人,手绕在腰后拽下了池宴的裤子,饱满的屁股突然裸露在空气里,池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庄之鸿的手顺着股沟摸下去,有意无意地碰着后穴周围的皮肤,细碎的快感断断续续地传上来,惹得池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庄之鸿低下头,嘴唇贴在池宴的肩膀上。池宴抱紧了他,整个人都软绵绵地瘫在他怀里,难得安静以至于看来可怜巴巴的,惹人心疼。
庄之鸿见他状态实在不好,手又重新回到池宴的背上,单纯像哄小孩子那样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低声说:“谁让我的宝贝不开心了?”
“没有。”池宴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我是太开心了。”说完从他腿上跳下去,开始脱衣服。卫衣、工装裤、内裤,一件件脱了个精光,庄之鸿定定地看着他,眉宇染着克制的欲望。
池宴偏偏没脱袜子。
赤条条的身体一览无余,包括私密处的性器也这样大喇喇地展示着。脚上的白袜子成了全身唯一的衣物,衬得更加色情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