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许久许久,等到舞会已近尾声?,一对又一对年轻男女从他身边挽手经过离开?,他身旁的座位,始终空着,并无人来?,到最后,偌大的宴堂中,明亮的灯光下,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长久等待下压抑多时的恐慌与疑怨,终似藤蔓在霍崇光心?中疯长,霍崇光面沉如铁,起身后径去到学?院保安部门。霍维尔学?院太大,此时又是夜晚,若是没头绪乱找,如是大海捞针,只能先从路径监控录像入手。
霍晋安先生是校董会主席,学?院保安部门人员自然阻拦不了霍公子调看录像,只能全力配合。控制室内,霍崇光站定如石雕,动也不动,目光死死盯看着录像屏幕,他心?中像有一柄小刀正在剜刮着,却不觉得疼,只是冷,冷气从心?底生出,遍体发寒。
当在庞杂的录像中,终于寻出虞筝的踪迹,见她?曾出现在清源路附近时,霍崇光几是睚眦欲裂,心?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圣母玛利亚的雕像旁,沈遇与虞筝抱在一起,大理石雕像的阴影遮掩了他们面上的神色,却掩不去他们亲密的行为,虞筝与沈遇肩叠着肩手扶着手,亲密相依宛是情侣,渐渐身形走出摄像范围内,走向?远处的树林,隐匿在幽茫的无边夜色中。
虞筝是在头疼中醒来?的,迷迷糊糊将?眼?睁开?一线时,她?感觉头脑丝丝麻麻得疼,有种醉酒后不清醒的疼痛,她?边忍着头疼,边渐渐恢复了些神智,依稀想起自己昨夜并没醉酒,就只喝了一杯,一杯被加了料的红酒。
她?喝了杯加了料的红酒,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等药效过去,她?在沈遇的帮助下来?到校史馆,她?一个人一路往上走往深处走,进了某间房间,将?门反锁,而后……而后……
而后是不是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等药效发作结束了,困得睡着了,直到这会儿醒来?……
虞筝边垂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边略微抬手动了动身子,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不仅仅是有点头疼,她?也浑身酸疼,好像做了半夜的剧烈运动,全身筋骨都被来?回重重碾压过,腰酸沉沉地抬不起,小腿连动一动都觉得乏,甚至,甚至连身下那里,也有种不同寻常的不适与隐痛……
前面种种,还可能是因为中药的她?,在房间里糊里糊涂地摔了跌了,所以身上疼痛,可那里……可腰腿部位比身体其他部位更为鲜明沉重的酸痛感,竟仿佛是她?经历了半夜情事,狂乱的激烈的情事。
似乎这场情事还未彻底结束,对方尽管也睡去,沉沉地睡在她?的身边,但她?还是感到不适与隐痛,虞筝猛地睁开?了双眼?,清醒的神智完全回归。
好像是接近三四点的凌晨时候,窗外?天光微微泛白,而不远处有盏落地灯亮着,此间光影幽暗,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在暗色中也只能勉强看清事物大体轮廓。
虞筝只知自己似乎是在一间卧室里,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她?身边有名男子,男子不仅将?手臂横在她?身上,还将?她?紧揽在他怀里,他暂时沉睡着,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在她?的耳畔,让她?心?中激起惊恐的波澜。
虞筝感到头皮发麻,她?在幽色中睁大了眼?睛,拼命地梳理着自己的心?绪,寻找自己遗失的记忆,从昨晚的舞会开?始。
她?是在舞会上喝了一杯加料的红酒,然后躲过了侍者不怀好意的搀扶,再然后,在沈遇的扶助下来?到校史馆,找了间房间躲了进去,再然后……再然后她?就想不起来?了……
在虞筝设想中的再然后,她?理应一个人待在那房间里,直到药效结束,清醒过来?。
她?可能会因为中药,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些疯狂的事,但无论如何?都该是一个人,而不是眼?下这般境况,本不该出现的十分麻烦的境况。
此刻将?她?搂在怀里的男子是谁,沈遇、霍崇光还是陆沉舟?
是沈遇因为不放心?她?,离而复返,她?在药效下兽性大发,直接把沈遇给扑倒了?
还是霍崇光回舞会找不着她?,一路找到这里来?了?虽然有与她?约法三章过,但是霍崇光把持不住,就与她?发生关系了?
还是陆沉舟?冰山版陆沉舟不近女色,是全校人都知道的事,下药算计她?的那个人,是不是想让她?被陆沉舟狠狠修理,在她?晕晕乎乎地躲进校史馆后,还是把她?找到了,把她?送到陆沉舟的床上了?
《霍维尔玫瑰》这款乙游,总共就这三个男主,按照游戏基础设定,游戏内配角们的行为动机,是都围绕着三大男主的。
故而虞筝就算是被人算计成功了,被逮按到了这张床上,床上应该也不会出现学?院里的其他男同学?,或是学?院外?的某个路人NPC,床上的男子,应当就是沈、霍、陆三人之一。
是谁呢?
从希望通关游戏的角度,虞筝最希望此刻床上的男子是霍崇光。
她?在游戏一开?始,就将?精分严重会搞奇怪play的陆沉舟给pass了,从没主动接近攻略,与陆沉舟进度为0%。
而沈遇,虽然她?有暗地里悄悄踩他这条船,没完全放弃他,但目前与沈遇的进度条到底是多少,还不好说。
而霍崇光,早就自我?攻略,主动对她?告白,她?在这条线只需要拿下霍崇光叔叔霍晋安的认可和?祝福。从前这件事看起来?极其难搞,不过近来?霍晋安对她?态度有改变,霍晋安的认可和?祝福,似乎也并不是远在云端遥不可及。
故综合看来?,这三条线,虞筝目前在霍崇光线上,走得相对最远最踏实。
如果她?不得不锁死在其中一条线上,她?昨夜一定要和?这三人之一发生关系的话,那个人最好是霍崇光。
最好是霍崇光,虞筝已接受了昨夜乱性的事实,只希望乱性的结果不是最糟。
她?想起身,将?床边灯打开?,看清此刻她?身边的男子到底是谁,然而她?上半身才?略抬了抬,侧身搂着她?的男子,就靠了过来?,捉住她?要抽离的手臂,强硬且更紧密地将?她?搂在怀里,几乎身体都靠压在了过来?,这样的压迫和?重量,让虞筝不由?地闷哼了一声?。
幽沉的暗色中,男子像因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和?发出的闷哼一声?,也醒了过来?,只似还未真正恢复神智,仍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
他像只刚从睡梦中浅浅觉醒意识的狮子,慵懒地将?头靠在她?脖颈处动了动,又含糊地往上,贴靠着她?的脸颊,黑硬的短发发梢扎刺着她?的耳垂、她?面上的肌肤,他用脸贴揉着她?的脸,鼻梁划过鼻梁,唇角压过唇角,像在温存抚摸,又像在寻找。
虞筝感觉不妙,当男子在迷糊而执着地寻找着时,他的体温渐渐在攀高,烫得她?肌肤泛起颤|栗,虞筝越发觉热,心?理也越发焦灼不堪,迫切地想摆脱这样的局面。
“不……”虞筝不想这时再来?一次了,绝对不想再来?了。
一来?,她?这会儿半点没这心?思?,她?现在只想知道,她?到底是和?谁躺在一张床上又乱性了半夜,而后好根据现况,决定她?接下来?的攻略计划,这关乎到她?能否通关游戏,回到现实世界,这一直是她?最在意的事。
二来?,她?现在的身体真的已倦乏到了极点,累极了,浑身处处酸软无力,同小言中什么破碎的布娃娃也相差无几了,她?吃不消了,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像是绷紧的一条细线,濒临极限,稍微加点重量就要崩断了。
“不……”然而她?发出的一声?嗓音沙哑的拒绝,却像是帮助了半梦半醒的男子,帮助他在幽暗中终于寻到了她?的唇,他用吻吞没了她?未说完的拒绝,侵吞她?的声?息,掠夺她?本就寥寥无几的气力,是温柔的,可又蕴含着男子刚强的力量,是强势的温柔,是缠绵的压迫,似要揉吮得她?骨酥神摇,与他同沉溺在欢愉的春水里。
虞筝理智未失,在似是任他予求予取的温顺承受中,忍等着寻到一丝反抗的空隙,就拼力咬了下去。
好像是咬到了男子的舌尖,又或者是唇,幽暗中虞筝也不知晓,只是感觉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逸出,缓缓萦绕在他们的唇齿间。
她?这用力一咬,似乎加快了男子的清醒进程,男子像渐渐脱离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暂停动作,身体僵硬地动也不动,暗色中宛是一尊石像,还压在她?身上的沉重石像。
虞筝夺回了呼吸权和?说话权,立即就道:“放开?,放开?我?……”
她?想尽可能声?音大些,并语气严肃些,可做不到,她?张开?口?,发出的声?音就是沙哑绵软的,像是昨夜里嗓子用得太狠,只能像小动物发出些虚弱的声?息,听起来?像是含着委屈的哭腔,在被狠狠欺凌之后。
“你松开?,你别压在我?身上,那里……那里也出去,我?不舒服,我?难受……”
昨夜于霍晋安是激烈狂乱的,他以为自己是酒后出现幻觉,又或是再次跌入了一场迷乱的梦境,在就要将?虞筝赶走的前夜,在醉时颇有一种一响贪欢的放纵决绝,任自己沉沦在狂乱的旖梦中,与虞筝一次又一次共赴云|雨,在拥着她?疲倦地睡去前,深深吻她?的唇,一手与她?的手紧密交缠,一手深揉在她?馨香的乱发中,作为这场旖梦的终点,亦作为这些时日以来?他所有乱思?的终点。
然而这梦境似乎十分地长久,也不知因疲倦休息多久后,在迷迷糊糊又有所知觉时,他好像依然身在梦中,她?还在他的身边,他的怀里。
是梦境最后的余波,他贪婪地眷恋着这最后的余波,在梦境的尾声?,在神智还不清醒时,身体就先觉醒,随心?|欲肆意妄为,是最后一次,最后一场梦境中的最后一次。
然而她?反抗他,她?用力地咬了他,昏暗的光影中,他听到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