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结界里封着的是陶铸?他封陶铸做什么?

“执羽。”

执羽正在发呆,吓了一跳:“啊???”

“贺南初……会是魔界的人么?”

执羽一脸“尊上您在说什么鬼故事”的表情,连连摆手:“他那通身气度、还有手上那两把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魔界的人, 那灵力纯粹的不像话,但凡他有点儿魔息的影子呢。”

白清宁仿佛也只是浅浅问那么一句而已, 自己都没怎么太相信这个说辞, 随即又不说话了。

执羽也不敢说话,他家尊上从东岸回来之后就有点儿不大正常, 他说不好,反正就是有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两句问话, 譬如刚刚那句石破天惊的猜想。

搞不懂, 渺渺那丫头刺激那么大么?

沉默间, 窗户“笃”地响了一声,执羽忙不迭去看,一柄竹箭入木三分,执羽费了好大劲儿才□□,然后恭恭敬敬递给白清宁季念梧终于回信了。

“染青说那附近有一处竹林长得好,想去看看,我就带他去了,可能走过路过,必不可免地沾了些东西吧。魔尊您的要紧事一大把,可别追着我们这点儿小行踪不放了,不然,我要是生气了,也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白清宁面无表情地看完,随手扔给执羽。

“他平时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么?跟个疯子似的。”

“……我听魔界的人说,之前老魔尊褚宵在的时候,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褚宵都绕着他走。”

“怂货。”白清宁撑起身,“行了,我走了,陶铸的事我知道了,那几个死士你再追下去,我就不信,一个两个鱼都上钩了,后面的人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执羽扯了扯唇角:“好。”

白清宁说话说得极其霸气又铁面无私,可……执羽一头黑线地看着他手指上绕着的绳结,下面一连串串了一串药材,这玩意和他家尊上一向高冷霸气的人设也太不符合了。

咱也不知道给谁,咱也不敢问。

白清宁伸手一探,转瞬消失在房间里。

玉泽说再配上几副药,贺南初可能会好得更快些,他脚步都没犹豫,从渺渺那里拐出来直接去了药材铺,满屋的药香扑得他回过了些神,手上已经拎了玉泽说的那些药材。

……可能和贺南初待久了,我多少也沾了点儿毛病。

英明神武的魔尊本人惊觉不能这么下去,于是又转头去找了一趟执羽,嘱咐了些“正事”,然后才回北渊,这个时候,正是未时左右,阳光懒懒照在山体上,半壁金黄。

他径直去了贺南初那里,抬手敲了敲门。

“……师尊,我来给你送药了。”

安静。

白清宁眼角一抽他从来就没有敲开过这扇门的时候,一次两次三次,前几次都不论,贺南初带着伤还能跑到哪里去???

莫非……

白清宁猛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地上的绷带,上面还有残存的血迹,那绷带是他亲手换过一遍的,每一个折痕他都清清楚楚,不可能弄错。

这人把绷带拆了?

下一刻,屋内结界一闪,白清宁不躲不避,手里还保持着抓着绷带的姿势,只见贺南初从结界里走出,这次倒没什么冰冷霜雪,只是脸上的神色郁郁不快,没比之前好上几分。

贺南初一出结界就愣住了。

屋内阳光正好,门扉大开,一身青衣的白清宁一手勾着一串药材,一手抓着拆下来的绷带,借着和煦的光线,贺南初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狐疑神色,还有微微上扬的眉梢。

满满的疑惑。

贺南初:“……”

他第一次有点儿慌张。

“你……”白清宁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穿戴整齐的右肩膀,没有新绷带的痕迹,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模样。

贺南初脸色一变,骤然弯了腰,左手搭在右肩上,倒吸冷气:“嘶有点儿疼有点儿疼,小白小白,借我靠靠。”

他不由分说地抓过白清宁,身体一歪就靠了上去,他本来就比白清宁高上一些,这样一来只能微微屈腿,看上去别扭极了。

白清宁只好扶住他:“……你把绷带拆了?”

“嘘嘘,别说话,你让我缓缓,还是疼。”贺南初被白清宁扶到床沿,右胳膊似乎一点都不敢吃劲,只能虚虚搭着,他身体一歪左侧躺卧,一面指使白清宁去帮他拿新的绷带。

白清宁半是狐疑半是相信地转身打开柜子。

就在这个瞬间,贺南初左手二指为剑,干脆利落地又在右肩膀上戳了个窟窿。

白清宁回头的时候,就见那玄色的衣袍又洇了一块血迹。

“你”

“我告诉你个秘密啊。”贺南初眼睛一眯,脸都白了还能玩笑着说话,“为师有个秘密池子,整个人往里一泡就能祛伤除痛,效果可好了。”

“‘效果可好了’就换得又是一片血?”白清宁无声地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下,“你还是听玉泽长老的吧,老老实实敷药、老老实实歇着,他不是说不让你碰水么?”

白清宁慢条斯理地解开贺南初的领口盘扣,一点一点把右肩膀露出来。

他眉心不着痕迹地一蹙。

是他多心还是怎么,这伤口的位置怎么好像有点……偏?

贺南初半眯着眼睛等着人给他包扎,缓声道:“不用听他的,玉泽就是太小心了,我心里有数。”

白清宁不置可否,转而道:“你方才就是特意去泡池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