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解释说是自?己?以为?他对艺术家有点意思又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才用药酒推一把?。

然后又问纪九韶知不知道小艺术家喜欢他很久了,真的就没一点感觉,而且看起来你们两?相处不错,就不尝试一下?

纪九韶在听唱片,闭着眼?,眉间皱起一点思忖的痕迹,过?了会?说:嗯?是吗,好像是。

沈池奇怪,既然有察觉到,为?什么之前?还?由着艺术家接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必要在意这种事吧,我不越线,别人是什么想法又有什么关系。也没造成困扰。”

纪九韶偶尔遗漏出来的常人无法理解的回答往往让人心惊,似是在提醒对方这个人的本质,自?我、冷硬、目下无尘到极点。

沈池心凉了半截:“怎么着也半年交情?,送别宴上你没去露一面?你没去那天他状态明显不对,最后的表演一团糟。”

纪九韶睁开眼?睛,瞧着庭院里的修剪过?的冬青树,面色平淡至极:“改变通常意味着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四周蓦然静下,沈池透体冰冷。

纪九韶给两?人重新倒满茶,将一杯推过?去:“改变不仅要有打破现状的魄力,还?要有恢复不了的准备,光有前?者没用。”

每一句都?简直像是说给他的一样,沈池那时候坐在那,谁也看不出他全身都?是冰冷的痛感,他问:“你不是说你不会?越线,所以对方什么心思都?无所谓吗。”

纪九韶回答:“他的行动?越线给我造成了困扰。既然明白说出来,没结果的事就该早点结束。”

见沈池神色有异,又问:我做的不对?

这段故事的末尾,沈池定?定?的,垂着目光看地面,镜片遮住了底下的眸光,沉默地,意味不明地翘了下嘴角,在江弈面前?露出了和那时候同样的表情?。

再也无法恢复如初的准备。沈池没有,也不可能有。说出来,二十年的交情?大概率会?因为?他的喜欢而破裂,即使不破裂到难堪的地步,也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没有嫌隙……只会?渐行渐远。

他第一次怕失去一样东西怕到想想就发寒的程度。

他庆幸自?己?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庆幸自?己?没有脑子一热之下冲上去,那个试验品的结局告诉他,这是一场胜率无限逼近零的豪赌,沈池选择离开赌桌。

“你为?什么自?信自?己?能改变一个绝不会?动?摇的人天生的取向?”沈池撩起眼?帘,眸光不是之前?那样的锋锐,他单纯地询问江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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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一个人?”纪九韶重复江弈的话。

江弈无力地发笑,上身俯得?更低,往纪九韶方向送了送,“感觉到了么?”

感知过?于鲜明,纪九韶微怔,“就为?了这个?”

“就?”江弈边去吻他边呓语一样地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我在梦里侵范你百八十回了,你呢?你是不是不行?还?是都?在外面交完了?我真想像你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哪一天,我这儿?对你没反应了……是不是说明我终于可以抛掉你自?由了?”

后颈上的手劲某一刻收紧。

“不是的话,我像上次那样帮你咬吧?”江弈语出惊人,“正好现在天没亮,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纪九韶默了两?秒,说:“不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拒绝。又是拒绝。在意识到自?己?跟其?他人可能没有区别甚至压根比不上时候的那种怒气又回来了,以汹涌失控的来势冲得?他头?昏脑涨。

湿润的嘴唇又碰了碰近在咫尺的颈窝,江弈就凑在那儿?低声笑说:“看着曾经把?自?己?害那么凄惨的家伙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只需要稍微撒点甜头?就汪汪叫着摇尾巴发晴,换做是我我也会?觉得?很好玩很过?瘾,这种报复是比丢去蹲号子爽快多了。”

沉重又阴暗的那些想法终于寻到了机会?,毒蛇一样咬破肠肚逃窜而出。

放在后颈的手绕到前?面,指腹碾过?贴在颈边的嘴唇,纪九韶语气不变,“你是这么想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106 章

一个对同性根本不行的男人, 轻易把对自己有所企图的人留在身边,而且纵容着?对方?对自己的欲望, 又?从?不给予满足,除了侮辱报复之类的原因,他真的想?不到其他。

江弈反一口咬住,牙尖要狠不狠地磨了磨皮肉,从指尖开始往上啄吻:“否则呢?”

濡湿的触觉和暧昧微痒的气息顺着手指到掌心又蔓延至掌根,像条不断缠上来的水蛇,纪九韶没制止, 也?没否认,“那你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办?”江弈喃喃问自己,这个问题清醒的时候都没答案, 凌晨混沌的脑子又怎么可能想得到。

“要是知道能怎么办我还会在这吗?”江弈含糊不清地笑了下,自暴自弃地继续着?亲昵的啄吻,“被玩弄是很?可怜,但能占这样的便宜,我觉得也?没有很?可怜, 说不定还是我赚了。”

纪九韶在他头顶问:“不想?走?”

再简短不过的问话, 江弈脸上仿佛遭受了狠狠一击,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偷东西?被当场抓包的贼。

如果人还保留有那么一丁点自尊,是该想?走的, 谁会甘愿做一条被人玩弄还什么都得不到的宠物。从?沈池那里获悉“真相?”时, 江弈早就被自己的推想?激得恼怒耻辱了一番,他隐而不发, 试图粉饰太平, 现在被纪九韶亲口点明了“走”字,不知是愤怒还是难堪的, 眼眶额角开始发烫。

是,连他都觉得自己贱得要命因为即使真的如此,他居然没兴起一丝要离开的念头。

江弈被自己这份毫无底线的姿态烫醒了,从?迷离不清的状态里抽离,亲昵再也?继续不下去止在腕骨,锁着?对方?肩膀的手?无所适从?地松开,垂下去。

根本无法回答一个字。

抽离的肢体和持久的静默,让客厅有了一种沉坠到底的阴暗。

“别不出声,江弈。”纪九韶打破凝滞。

“你知道的,对你我耐心总是不多。”

纪九韶的警告余威由在,无论江弈咬得多紧的齿关?在他面前最后都会不得不松开。像过去许多次一样,最后总是他让步,把最难堪的一面亲手?剖出来。

捏在身侧的拳头颤着?,江弈声带发紧的:“……不想?。”

这样绝对的独裁、专制,毫无道理的逼迫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江弈真是发恨地想?指责质问对面这个人,既然永远冷静理智点到为止,那就做什么都点到为止好了,为什么在逼他这件事上就从?不会“点到为止”。

为什么总要逼得他退无可退,非得他丑态毕露才满意。

凭什么面对问题,纪九韶可以避而不答,可以讳莫如深,他却连沉默都不被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