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在?看没有?其他路可?以?走，“是，前面城隍庙有?元宵灯会，这个点人?最多……现在?附近交通管控，我们好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今晚灯会人?确实多得可?怕，三人?在?车内等了?十来分钟车才龟速地挪了?一个身位。

江弈越过车窗看外面，马路车挤车，人?行道人?挤人?，黑压压的人?头如潮水往左边涌去?，通向城隍庙的方向上空装饰着各异的花灯。

拥挤，喧哗，五光十色。江弈看得蠢蠢欲动，扭头提议：“下去?走走？”

纪九韶目光轻飘飘向外扫了?一下，接着看自?己的东西。

明显拒绝的姿态，江弈也不气馁，又劝：“就在?外边随便散散步，不去?挤人?多的地方。”

与?纪九韶截然相反，江弈天生?喜欢那些沉浊拥挤的场合，况且在?阁楼里关太久，那股令他心浮气躁的排异感还在?身体里，看见外面人?声鼎沸，江弈不免想进到人?群去?沾沾人?气和热气。

“反正?堵着也是堵着，都到这了?，随便逛一逛。”见纪九韶还是不为所动，江弈又搬出小学鸡，“顺便给小希拍两张照片，小孩子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

江弈抬头对着从后视镜望来的老林打了?个响舌，老林装作没听?见也没瞧见，硬着头皮等老板发话，纪总身边他接触过的人?里头，就这一个时常反客为主还气焰嚣张的。

等了?几道呼吸，后排传来浅淡地应允，老林居然一点不意外。

听?见车门解锁，江弈急不可?耐地替纪九韶推开他那边的车门，回头跟老林说?到不堵的路口碰面。

一下车，人?气扑面而来，江弈一瞬间松弛许多。

不过今晚去?灯会的人?确实多得要命，摩肩接踵，即使有?心避开也不免碰撞。

走了?一段路，江弈忽然挤到纪九韶右手边，并稍微走在?他前头一点。

与?路人?相蹭的频率明显变低，纪九韶抬眸看了?侧前方的人?一眼。

经过路口时，江弈又换到有?车流的外侧。

两人?没顺着人?流挤去?灯展，而是找了?个附近的天桥上去?。

天桥行人?往往，时不时有?人?驻足拍照，但他们的目的地终究还是最热闹的灯会。

江弈双肘搭在?栏边，同纪九韶观赏远处城隍庙上空的灯光。

在?天桥上虽然体验不到置身灯海，但也能看到一片花花绿绿的灯，还可?以?望见庙会最中心的那棵巨型“火树银花”全貌，由火红的彩灯构成大树，雪亮的灯带在?上面流动，树周还有?神女飞天，远远望去?灿烂辉煌，更遑论近距离观赏有?多惊艳。

“难怪挤成这样。”江弈感慨着扭头见纪九韶正?对着那边拍照，脑袋一歪凑近去?看。

“有?点糊，照片没肉眼看起来漂亮。”江弈佯装点评，实则趁纪九韶注意力放在?拍照上，将距离拉近到能感受彼此皮肤热度那种暧昧的距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体发生?了?某种改变，他对纪九韶保持着一种饥饿感，只?要与?纪九韶有?关的在?身旁，他随时随地都饥渴难耐，并且这种状况有?恶化的趋势。

那些被允许的、有?限的接触，像给沙漠中脱水的旅人?喂海水，短暂地缓解过后是更严重?地脱水。

不着痕迹地维持着暧昧无比的姿势，在?过路的行人?一个个看来时，他带着警告和炫耀的目光瞪回去?，有?大胆着走近想要搭话的也都被他凶恶的模样吓走了?，如同霸占肉骨头的恶犬。

我的。

纪九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自?己站在?这里的这一会，有?多少人?频频望向他，他也许早习以?为常这样的目光，自?动屏蔽不去?在?意。

江弈却无法屏蔽，默不作声地咬紧牙关。

可?恨死了?。

就该关在?别墅里别出来。

“江弈，稳一下镜头。”

突然被点名，江弈立刻收回凶恶的眼神，无事发生?一样去?扶住手机底部，纪九韶打算用延时摄影拍摄，单手拍摄画面不稳，得有?人?帮忙。

一张照片拍了?好几次，江弈拍摄技术一般，但会挑剔，纪九韶没玩过摄影，但做什么都力求尽善尽美，两人?肩抵着肩凑在?一处把手机上的摄影功能都试了?一遍，直到拍出两人?都满意的才收手。

手机收起时，江弈无意碰到纪九韶手指，冰得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碰到了?什么，随后才意识到天桥上风大，今晚气温零下左右，站了?这么一会自?己都觉到冷了?，何?况纪九韶只?穿了?一件看起来不怎么厚的风衣。

江弈催着下去?，刚迈了?两步又停下来，“等等。”

纪九韶回眸，后颈忽然贴上温热柔软的面料，江弈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绕到正?面一边系围巾一边理直气壮地说?，“就借你?用用，回去?还我。”

后脑勺上那揪扎起来小马尾在?眼下晃来晃去?，被用绅士风度对待的纪九韶站在?那没什么表情，等江弈三两下系好，说?：“很熟练。”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让江弈不解，“什么？”

纪九韶抬手调整了?下围巾的松紧，说?：“我大概理解了?，你?为什么一直对我随手帮你?这件事深恶痛绝。”

眉目微垂，眸光不清，“确实不是多好的感受。”

过于跳跃的话让江弈一时间没理解。

“拥挤处用身体隔开人?流，过马路走在?有?车一侧，还有?……给对方披外套或者这个。”纪九韶点了?点围巾。

“这些驾轻就熟的体贴和保护，对谁都施展。”

今晚到目前为止，一路细致入微的关照，让人?不快。

纪九韶说?：“让我有?点想把你?的这些经验抹除干净。”

平淡直白的话像把刀抵在?江弈心口，上一次纪九韶重?铸噩梦的手段历历在?目，江弈仍然畏惧，畏惧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心颤，渴望的对象对自?己露出占有?欲，即使这份占有?欲不是出自?于喜欢这样的感情，也同样让人?兴奋。

江弈过去?只?在?一段关系中扮演掌控方、占有?者，而且有?自?己的一套双重?标准，情人?被他占有?、限制是理所应当的，但如果情人?对他表现出过多的占有?欲，开始干预他，想要限制他，他会非常不耐烦和恶心，再多的喜欢也会化为乌有?。

但如果对象是纪九韶，江弈心甘情愿被占有?。

江弈下意识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想说?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虽然举动相同，对纪九韶是想那样做，对过去?那些人?才是经验使然？但那些他习以?为常的体贴呵护确实是过去?跟太多人?交往形成的经验。

思考良久，江弈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叹出一口气，“你?好像总是低估自?己在?我这的分量，因为不知道怎么说?，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