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1 / 1)

“将军您醒了!”

饶是经历大风大浪,这会几个侍卫的声音还是泄漏了一丝激动。

姬霆其实还晕得很,不止晕,身上还又热又痛,尤其睁眼视物,像是喝醉了酒,侍卫们的身影都是幢幢恍恍的两三重,很不对劲。

他不由得眯眼又睁开,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现在全身裹得像个棕子,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左眼一片黑暗笼罩着,克制住眩晕与想要呕吐的感觉,缓了缓心神无视说话时像刀割肉似的痛苦,只追问:“太子呢?太子何处?”

常孟人等僵住了。

重伤中的姬霆敏锐性更高,立马就从侍卫们的沉默中查觉到不对,不由伸手紧紧攥住了常孟人的脖子,一字一字如刀:“说!”

晁知义看到常孟人被捏得脸庞瞬间发红,急道:“将军,您勿急怒,分别前大巫有卜,言道‘殿下有惊无险,必能脱困’,且当时唐山与擅追踪术的庚庆追寻踪迹,您放心,殿下必然……”

他没说完,脸上猛然便被姬霆揍了一拳,力道之大,晁知义的头都被打偏过去,一口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打了人的姬霆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几乎一头栽倒,吓得晁知义等人赶紧上前团团将他扶住。

“故而及至眼下……太子……太子下落……”

被松开的常孟人咽了口口水,尽量冷静又简洁的快速道:“将军,当时陛下以为只是吾等诱杀猎物的血腥吸引来怪物,然突然而来的暴雨之中,大巫正为将军行针医伤,吾等又再次遭受伏击暗杀,一波接连一波,对方高手众多,且全不顾性命,似是誓要将吾等性命留在西漠,故而大巫卜之,言道殿下无忧,因追兵追得极紧,故让吾等一分为二,陛下与大巫一行走了另一方向,吾等受命,送重伤的将军前往军中求援。”

姬霆半晌没有出声,默了一阵后突然唤:“水。”

一个块头比身高近两米的晁知义还要高半个头的侍卫赶紧递上水。

姬霆看了这侍卫一眼接水喝了几口,又隐忍的咳了几声,似乎冷静了下来。

“陛下……可有口谕……”

“陛下道:行刺者高手众多,并非一般人物可供养,恐世家阀族受宫变一事影响结成同盟,借机下手。”

常孟人顿了顿。

“怪物来历不明,大巫卜之,道是西方不毛之地来客,故陛下猜测,恐暗中有人早早谋划,借西征之机暗中勾结外邦引狼入室。”

“距吾等受刺之日,已过几日?”

“已过十一日。”

“……好……好极……”姬霆抽动鼻子闻了闻空气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又咳了一番。“吾等所携箭鸷当时便可联系军中,眼下却并不见援军同袍,可见军中必然有人出手斩断联系,是也不是?”

几人沉默,这便是默认了。

姬霆几乎不用想:“恐怕使团……”

侍卫们不出声,便是坐实了姬霆的猜测,这让姬霆一颗心不停下沉。

他闻到空气里浓厚的血腥之气,冷静下来后勉强看清了侍卫们,便看清了他们身上溅沾的早干涸和新鲜的打斗痕迹及个个胡子拉碴一脸风霜的样子,加上听来的情报,哪还不知道那暗中的臭虫抱着必要把兄长与太子的命留在西漠的打算。

知晓姬武有双生兄弟的人极少极少,只有几个,所以应该是兄长那边吸引了暗杀的主力,而自己这边是斩草除根的顺带。

“回京。”

姬霆下令。

常孟人等都吃了一惊,晁知义更是不掩的张大了嘴。

“急行军,暗中回京。”

说这话时,姬霆垂着眼,没有让侍卫们看到他独眼中的猩红与那完全不克制的疯狂暴戾。

328 | 二二六、残暴(下)

二二六、残暴(下)

从来都听令顺从的侍卫们这会却没有动,常孟人上前一步拒令。

“将军,您伤势严重,并不……”

“本将军不适长途急行军,汝等可以。汝与晁侍卫想法快马回京联络于淳大司马,严查京中所有高门大阀世家。”

晁知义心急,忍不住道:“可将军……”

姬霆蓦地的抬起眼。

他面上带着笑,完好的独眼幽幽深深,眼球周围遍布着艳红的血丝,这种像要把人吞噬般的恐怖眼神使得本来正常勾嘴的笑容都扭曲了起来,晁知义老高大的个子被姬霆这表情吓得往后退开了两步,全身的汗毛都直竖起来。

他们曾在战场上见过姬霆这样的表情。

那是曾经对着或多或少的敌军露出的表情。

最开始他们只以为那是看到敌人马上要展开厮杀的兴奋的表情,但残酷又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们明白过来,姬霆确实是兴奋的,但这种兴奋不止是杀人见血时的,还有完全不掩饰疯狂天性的虐杀剁碎敌军的大恐怖。

“去罢,本将军喜好和平,汝等切记让大司马非顽抗不取性命,等本将军归京了,可还要和那些人物好生聊聊的。”

常晁两人生生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说甚么,只好拉着那个头最高的侍卫叮嘱他身死都要护卫好于淳廷,两人这才换了敌人衣物离去。

姬霆全程微微笑,目送二人走远,这才转过头看向高个侍卫。

这个像铁塔般的侍卫在他面前蹲下,背起姬霆迈开大步往常晁二人相反的方向奔跑。他身形让人以为笨拙,但实际一步竟迈出好几米距离,不过一呼一吸,便像没有负重般奔出了几十米开外。

入了夏,远州就开始夜间缩短,一直到了将近子时,暮野才苍茫抹上浓色。

容城的街道与店铺这个时候正火热,城府的管事提着一提用大树叶包着的烤肉,以袖抹着额头的汗,走到府门口不远便看到有人在偏门门口站着,正同门房的两个下人拉扯。

“怎的回事?”管事脸一拉,上前横眉怒瞪下人。“好端端怎把门堵着?实在无理。”

下人委屈:“陈管事,并非小人无状,实在是此人突然上门来,说是大人之友,问及信物信件等,却只拿出个装虫的小盒,道是大人一见必然明白。您说可笑不可笑,哪有人敢拿死虫做登门之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