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许晨沉重的呼吸,许晨惊疑地看着贺宣,看到他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哀伤,贺宣抬起深黑色的眼眸,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

“你也会这么打你的男朋友吗?”

第一次修罗场;大贺绑架彻底黑化

许晨像是被噎到一般,停顿几秒后冷静下来,“贺宣,你到底在闹什么?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怎么样对我的男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也是。”贺宣放下手,露出被扇得微红的半边脸,“你喜欢我的时候,就威胁我、强迫我,一句好话也没和我说过。”

贺宣站直了身体,低头望向许晨,深沉的眼中涌动着波澜:“你现在喜欢他,因为怕他误会,所以宁愿扇我一个巴掌也要让我马上离开。”

“凭什么呢。”

许晨张了张嘴,一时愣在原地。

其实感情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凭什么”的说法,因为偏爱一个人是天经地义的。就如当时许晨偏爱贺宣,愿意接受他对自己的冷漠,也像如今许晨不再接受贺宣,是因为对另外一个人的偏爱。

他再次启唇想将这一番话说出口,但贺宣此刻的表情让他薄薄的双唇像灌了铅一样重,无论如何努力,还是说不出那一番话。

“和他分手吧。”贺宣将许晨紧紧抱住,被汗水浸湿的大手偎贴在许晨背部,给人一种安心温暖的幻觉。这是贺宣主动给他的第一个拥抱,只可惜姗姗来迟的拥抱,除了令人心酸的遗憾之外,不会再得到什么。

他不能否认自己对贺宣有一丝心软,尤其是当他露出从未有过的示弱表情时,但是更多的是不信任。

他不知道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的贺宣为什么突然间开窍来求自己和现任男友分手,他害怕现在选择放弃了Chris之后,贺宣发现这只是占有欲上头的一种冲动感情,他又被抛弃在冰冷的深渊中。

心中的天平不断动摇,许晨闭上眼,看到那天平摇摇欲坠,最后还是倒向了Chris的一边。他松了一口气,但仍为自己动摇的行为而感到羞耻。

自己的选择是权衡利弊过后的结果还是发自内心的?许晨在心中诘问自己,然而他找不到答案,也许找不到答案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但时间会告诉他一切。

他与Chris的感情正处于萌发阶段,总有一天,Chris在许晨心中会完全取代贺宣的地位。从那之后他想起贺宣,如同想起青春时曾经走错过的一条荒废的岔路。

他睁开眼睛,轻轻推开贺宣。贺宣的手在他背后停留了许久,最后缓缓收回,没有再去挽留什么,于是后背处最后一丝温热也尽数消弭。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说一句话,贺宣沉默地打开门,门缝中蓦然出现一抹金色。

门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摘下卫衣兜帽,手中捧有一束绿色的桔梗。

Chris的眼中带有凝重,他警示般地打量着贺宣,发现贺宣衣衫整齐,于是将目光移向靠在墙边的许晨。

金发男人在一瞬间切换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回来啦!”

他被彻底无视,Chris与他擦肩而过。

贺宣想,何必惺惺作态呢,明明门外早就传来有钥匙响动的声音,说明那人站在门外听完了全程,却装作一副不知道室内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等他出来后才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许晨面前沉默地炫耀着。

门被牢牢地关上,贺宣背对着门久久地呆站着。身后传来隐约可闻的调笑声与呻吟,让他幻想着许晨充满爱意的眼神仍落在自己身上、今晚说出的所有伤人的话都不是对他说的,他才是被偏爱的一个。

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孤独又刺耳,他离开了公寓。

贺宣想,贺照那个疯子的提议是对的。

理智已经不能阻挡他了,理智会被用于实现他的计划。

***

贺宣离开的那个晚上,许晨与Chris酣战得欢畅淋漓。他像是早已将贺宣抛在脑后,但真实的想法如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纵欲过度,许晨顶着两个紫红色的黑眼圈起床,把Chris吓了一跳。今天许晨需要参加一场商业活动,他的助理会准时来小区侧门接他,于是许晨看着时间吃完了早饭。

站在小区侧门的树荫旁,或许是到了交班时间,今日保安亭里空无一人,从侧门上学的小朋友们也早已离开,监控镜头萎靡不振地反射着无机质的光,只有树枝上的小鸟还在孜孜不倦地清唱着。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许晨耳朵朝后动了一下,但没有过多理睬,下一秒他便被捂住了双唇。

姗姗来迟的保安乐呵呵地捧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随意瞥了一眼监控屏幕,发现没啥异常,掏出手机光明正大地看起高官保养二奶的情色小说。

“还是大侄子推荐的工作好,这人生啊......啧啧啧。”

监控摄像头的死角里,许晨激烈地挣扎,但是眼前越来越黑,微湿的手巾挥发出令人麻醉的物质,他的手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放下,感官被压缩在黑暗的囹圄之中,大脑彻底停止思考。

再度醒来之时,许晨感觉全世界都在摇晃。他微微甩一甩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正在一艘船上。

脚下的舷板被铺上一层厚厚的暗红色地毯,复古的巴洛克风格,在摇晃的景象中看起来像是肆意流淌的血液。

许晨从圆形的窗户往外看,看到汹涌的海面上乌云密布,远方的大块云团朝着船航行的方向追逐而来,船身剧烈地摇晃着。

他踉踉跄跄地往房间门走去,光裸的脚在深红地毯上奔跑的声音几不可闻。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许晨尝试踹门而出,但绝望地发现这门只能从外面被打开。

他将耳朵附到门上,试图听清外界的动静,但可能是由于暴风雨即将来临的缘故,门外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结伴从门外走过,许晨听到了与中文完全不相似的语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潜意识里浮现。

船将去往哪里?这次又是谁?是心怀鬼胎的股东、是商业竞争对手,还是......

许晨颤抖着背靠门缓缓坐下,然而这颤抖的来源并不是惧意。牙关几乎要被咬碎,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尽显,苍白胸膛下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如果是自己得罪过的人的话,他一定,一定,会好好地给他们一个教训。

如果是贺照或者贺宣的话......不,有可能是贺照“和”贺宣。许晨抬起头,汗湿的额头下双目中的恨意如同惊天骇浪。

哪怕是当时强迫贺宣和自己上床,他也没有动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如果最后贺宣还是不妥协,许晨也没有任何办法。强迫贺照那更是无稽之谈,是贺照装成一朵可怜小白花的样子主动引诱他。

那为什么,他们会在自己身上动用一切偏激的方式呢?下药、绑架、一次次地破坏自己正常的生活,无视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脑海里闪过地上斜躺着的空荡酒瓶,闪过焦黄的烟头,闪过黑色皮带落在身上、到第二天才缓缓成熟绽开的伤疤。

是疼的,是剧烈的抓心挠肺的疼,是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都埋头浸在水里、让他们体会到相同窒息感的疼。

既然这么喜欢做让他难受痛苦的事情的话,就来吧,看看最后,谁是被摧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