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萧子初一蹶不振,彻底放浪形骸,离开京都多年才回。

只不过今生的始作俑者成了苏胤,但是萧长衍却知道,真正扼杀了王思勤最后一丝希望的却另有其人。

苏胤与萧风两人相继进了自己的客厢。

云上阙宫的小厮们早就替他们备好了丰富的饭菜,温好了酒,也煮好了茶。

刚进入客厢,萧风便低沉开头,“怀瑾,你刚刚其实不必为我这么做。”

苏胤回头看了一眼萧风,难得皱了皱眉,苏胤的声音永远是不咸不淡,“那子初又为何为我踢那么一跤,而且。。”

苏胤转手收回目光,往餐桌边做了下来,“我也不全是为了你。”

萧风看了眼苏胤,暗暗叹了口气,这人他虽然与之想交甚笃,但是有时候,有琢磨不透,而且今日的苏胤怎么看都有些反常。

“怀瑾,今日虽然有你替我掩饰,但是我也是实打实地踹了那厮一脚,怕也是难脱干系。”

萧风也跟着做了下来,“为今之计,我倒是不在意陛下和父亲如何责罚;但是你这一脚颇有些份量,届时我们一同面圣,事情是我起的头,那厮无官无爵,最多也就是个当街斗殴的罪责,我与你一同分担,陛下也好轻些罚你!”

秦风看来苏胤此人身板瘦削,薄得跟纸片一样,若是万一要被用刑,那苏胤的身板怎么看都是吃不消的,倒是他,体格壮硕,今日他当街动作,按照大禹朝的律法,算是当中斗殴,要么是银钱讫罪,要么就是受棍刑。

王太保怕是不会同意用银钱讫罪,怕是免不了一顿刑罚。这棍刑,他秦子初受得,苏怀瑾这人金贵的很,可是受不得。

苏胤却缓缓摇了摇头,“明日早朝结束,我便会进宫面圣,但是你却不必去。

此事我自有应对之法,你今夜回家之后,只需自沉罪状,将此事推至普通斗殴自请责罚即可,

且让萧太傅明日休殿以后,亲自以管教不力的名义请罪即可。其余事情你皆可放心,我自有安排。”

“另外,明日还有两门骑射的考校,你自当先去参加考校。我朝重文,子初务必在折子中点明求陛下龙恩宽限两日,待你考学结束后,自当去王太保家负荆请罪,愿脱冠请杖!”

苏胤说完,优雅地拾起一双专用的竹箸,夹了一块鲜嫩多汁的醋鱼,放入嘴中细细品鉴,“这鱼当真不错,就是刺多。”

萧风亦是十分聪明之人,听得苏胤这么一提点,立刻知道了苏胤的用意,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感慨道,“怀瑾还当真是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啊!”

第24章 谪仙怒第二 雷霆一怒断云残,一剑霜寒……

苏胤知道萧子初在担心什么, 神色略舒,缓声道:“子初可还记得当初你说的,人生不过二两酒, 一两无奈一两愁。都是黄泉预约客,何必计较忧与愁。”

话落,便稍一颔首,欠身回了马车。

萧子初站在云上阙宫的门口, 看着苏胤的马车久久出神, 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你今日的雷霆一怒有事为何?”

苏胤自然不会回答萧风的疑惑。

马车内,苏胤夹了一块火炭, 火星子舔了出来。

月华如练,断云微度。

两名带面具的墨衣侍卫腰间悬挂一块龙行木牌,单膝跪于厅中。

苏胤一手中拿着一本书, 双手背于身后,声音如月色般清凉,“玄一,你差人去南风馆一探究竟;黄陌,你调几人盯好司徒瑾晨和安定侯府, 若是我没猜错,他们之后应当会有动作。”

“是,主人!”

两个暗卫领完吩咐,便转身没入沉沉夜色之中,仿佛刚刚都没有人来过一般。

苏胤待他们走后,方才拿起书,从中撕下一页,认真叠好, 放入一个绮竹制成的方盒之中。

上面赫然写着,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云上阙宫发生的事情,果然当天晚上就被传到了贞元帝的耳中,只不过从武英殿里传出来的消息,陛下让王太保先带太医院太医去府中替王公子诊治,待明日早朝闭后,再议。

当晚,大皇子司徒瑾晨便风风火火地去了椒淑宫求见他的母妃舒贵妃。

“母妃,你说父王这是什么意思?武英殿内可有新的消息?”司徒瑾晨焦急道,“听说王太保都快哭晕过去了。”

舒贵妃带满了朱红蔻丹甲套的手指悠悠翘起,捻了茶盖,缓缓喝了一口热茶,氤氲地热气,熏得舒贵妃整个人都梦幻起来。

“你父皇想保下那贱种!”舒贵妃将茶杯重重地砸在桌案上!

司徒瑾晨忙道:“母妃,这可如何是好,苏怀瑾此人实在太过放肆,他在云上阙宫,当众让儿臣难堪。而且那一脚下去,不仅踩的是王思勤,更是儿臣和您的脸面啊!这让本殿以后如何在号令权臣,在百姓中树立威信!母妃,你一定要替儿臣想想办法啊!此前王廉虽与儿臣交好,可是王太保却始终不可能支持儿臣,眼下只要儿臣能帮王家吃了这口恶气,定然是拉拢王太保最好的时机。”

苏胤给他的这一口恶气,他实在是难以下咽!

“现在当务之急是是要化被动为主动。”舒贵妃在宫中二十多年,对于尔虞我诈那一套早就信手拈来,不然在这宫中出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是没有手段,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母妃,您有什么高招,儿臣但听您吩咐!”司徒瑾晨双眼一亮,立刻躬身上前道。

“你之所以看中王廉不就是因为想要王公顷那个老家伙来助你吗?”舒贵妃冷冷一笑。

“是如此,只不过母妃您也知道王公顷此人柴米不进,而且正三公不同于少三公,他们只效忠父皇,是父皇的心腹,儿臣想尽法子,也难以拉拢啊!”

“以前皇儿你难以攻克要么是我们诚意不足,要么就是时机未到。”舒贵妃,轻轻抚了抚手掌,“如今送上门的机会,皇儿可要好好把握啊!”

司徒瑾晨一愣,“母妃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去遍寻名医替王思勤医治吗?”

舒贵妃淡淡的瞥了司徒瑾晨一眼,“皇儿,你还是太纯良了。名医我们要找,但是,王思勤的病,不仅不能好,而且还要彻底毁了他的希望!”

司徒瑾晨心下一惊,知道自己母妃要他干什么,却一下字无法转过弯来,立刻紧张问道,“母妃的意思是,要确保王思勤完完全全地废了?!”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椒淑宫内的主殿里,舒贵妃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甲套,声色薄凉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王公顷完完全全站到我们这一边。皇儿可明白了?”

舒贵妃看了一眼司徒瑾晨满脸焦急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免有了几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