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倒是布置的颇为干净, 满堂点这明黄色灯火。
那两个侍卫和小童引着萧湛他们入了房间,便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
萧湛和苏胤都是军营里出来的人,只一眼, 便能看出这两个侍卫行走之间底盘沉稳,脚步夯实,心中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样训练有素的侍卫,肯定是出身军旅, 常年浸淫沙场, 才会养出这股杀伐气势。
“在下涂明,见两位公子在颇有眼缘,遂请来相约一聚, 共饮一杯否?”涂明见萧湛他们进屋,上下认真打量了两人一番,心底瞬息之间有了几分高看。
这次他来京都带着的人, 每一个都是军中的佼佼者,精挑细选出来的。
可这这两个人却在这群侍卫的气场之下,还能这般镇定自若,安之若素,可见两人定然不会是一般的世家公子, 只是不知道来自哪一方势力,若是能拉领、不是为一大助力。
另外,据他方才探得的消息,这两人也不是京都人士,那能为他所用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
这般想着,涂明倒也放下了一些戒备之意,神色也稍许缓和了。
“不过,不知两位是何方人士, 可喝得不喝惯我们这边的酒?”
萧湛倒是没想过,先前无双和李胜的一番交谈,会让人以为,他们不是京都城之人,不过这样也好。
按常理来说,涂明都已经自报身份了,还放低身段示好了,按理萧湛怎么也得自报家门了。
可谁知萧湛却不按常理出牌,目光直接扫过涂明,落在轮椅上的那人身上。
轮椅上的人身形消受,长发只是拿了一只最简单的木质簪子笈着,有一大半落在胸前,在光线的照射下,落下了一片不小的阴影,显得原本就又些尖的脸,更清瘦了。
而且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不健康的白,仿佛随时都会虚弱的晕死过去一般,明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病态,怎么看都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可偏偏在见到萧湛的时候,那双眼睛,透着隐隐的兴奋和光亮,并在与萧湛对视的时候,回之以一个友好温和的眼神。
这样的人,就算带着人皮面具,也十分容易认出。
萧湛虽然记不太清眼前这人,应该是长什么样子,但是却已经知道这轮椅上的人,到底是谁了。
这是觉得不会被人认出,还是没想着藏?
不过想来也是,长年久居太液山,不曾在人前露面,若不是自己之前在太庙抄经时,意外有过一面之缘,也不会想到,这人便是安南王留于京中的质子司徒明日。
萧湛的目光落在司徒明日身上,过于平静,没有惊讶,没有探究……甚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还是让司徒明日的手不由得捏紧了扶手,原本p发白的指尖竟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着粉红。!
他在等着萧湛开口。
苏胤默默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讲涂明和司徒明日打量了一遍。
涂明对于苏胤来说,不足为惧。
在目光触及司徒明日时,苏胤还是忍不住一寒。
虽然两人从未有过照面,但是上辈子司徒明日没少与苏胤和萧湛为敌。据苏胤所知,若不是司徒明日后来因为安南王府中夺政内斗,最后药石枉然,不治而终,他们也没这么容易灭东陵。
尽管这辈子和曾经的记忆中,有许多不同,苏胤依旧可以确定,之前几次三番想要追杀自己的幕后之人就是司徒明日。
不过真正让苏胤觉得不舒服的是,这人看萧长衍的眼神。
当初在三江口的事,苏胤可不会忘记。
涂明见萧湛如此无视他,刚要发火,萧湛便走到了桌旁,掀了衣袍坐下,还贴心的给苏胤备了凳子,苏胤回神只是淡淡一笑,自然而然的落座。
萧湛见涂明尚未对他们的身份起疑,反而有几分拉拢之意,大致能猜到,这次他能入秘密入京都,约莫也有想借五国朝会,暗中走动,拉拢更多的人脉。
不过鱼虽然上钩了,可钓鱼者却依旧地把姿态摆足了:“我们与两位不熟,谈不上聚不聚,我就是来看看,谁家的侍卫养的侍卫,敢在我面前撒野,还真是第一次。”
萧湛的气度和言语间的傲气,不似半分做作,更让涂明心底确信萧湛定然来历不凡,只是不知是哪方势力,这次他父王让他秘密来京都,就是想着在五国朝会之际,提前探探路,毕竟指望司徒明日这个病秧子,实在不可信。
涂明眼底的轻视褪去了几分:“抱歉,我身边的侍卫只听我的话,却不懂变通,在下先敬二位一杯,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萧湛手尖在杯壁之间绕了一圈:“在下姓戚。”
涂明心底一震慑,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姓戚?难道是漠北的戚家?若真是戚家,倒是留不得了,戚家素来和萧家交好,中间又隔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这样的人是不大可能为我们所用的。
可是不对啊,戚家曾经我也打过一次交道,戚家的男子中,未曾见过有如此高挑身量的。
涂明压下心底的那股疑虑,又看向从进门来就一直安静不语的苏胤:“那这位公子是?”
这两人行为举止之言,处处透着一股子暧昧,想来应当时这位戚公子的男宠之类。
苏胤虽然一直都不曾与司徒明日打过照面,但是却将司徒明日落在萧湛身上的眼神看了个透彻,这样的眼神,他看见过很多次。
苏胤看向萧湛,不答反问:“戚公子觉得呢,我是谁?”
涂明一愣,没反应过来这两人之间的互动。
萧湛到时自然而然地将苏胤面前的酒盏推远了一点:“我是他未过门的相公。”
......
谁是谁的?
身份搞错了吧。
涂明:“戚公子,这是何意?”是在耍我吗?
司徒明日也诧异在萧湛和苏胤时间流连了一圈,猜到了萧湛和苏胤的关系,却没想到萧湛不惜自贬来捧苏胤。
过门……司徒明日在心中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萧湛故作困惑:“怎么?难道不够明显吗?还是我说的不过清楚。你若是因为我们手中的黄泉令才有此一邀,那这黄泉令,是他的,钱也是他出的。你若是问的这酒吗?我家夫人,不爱饮酒,喜喝茶,你们这儿的茶叶,虽然不如谢家的茶,不过,尚能入口。”
涂明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同样的,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摆谱:“哦,那涂某到时好奇,到底这位是什么来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