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与自己动手之人应该就是萧家那位养在京都城的小公子了吧。此人功力竟然不在我之下,萧家果然底蕴深厚,前线有萧玄和萧潜已经破难对付了。
大禹还真是运气好啊。
“这一路上,都无人拦我们,想必这园子的主人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所幸便光明正大地出去吧。”
白潭神色紧张地环伺了一圈,确定没人跟踪,周围也安全,才松了一口气:“听爷的吩咐。”
詹台既明:“你出去后,准备一份厚礼,送来这里的主人。”
白潭皱眉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明明是他们关了他们北齐的皇子,为何爷还要给人送礼?不应该大兵压境将小皇子请回去吗?
不过好在白潭虽然不懂,却也不会多问,只是点点头:“是。”
詹台既明总是想避开人群,可东园整座自内室而出,便五步一楼,十步一亭,处处皆是欣赏牡丹之所。
纵然想避,却也避无可避。眼下也只能绕过九曲回廊,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东园的牡丹自然也是分品种的,有部分格外金贵的品种自然是单独有一座小院子看赏。而能来这牡丹亭的自然也就寥寥数人。
“青帝姐姐,你怎么也在这牡丹亭里啊,咱们这座亭子里,可都是女子,青帝姐姐若是要找郎君,该往外处去才是。”
这女子带着几分讽刺的话刚落下,另外一道娇笑便又起了,这女子正好是纪阳侯府家的小姐纪念欣:“玉儿姐姐,青帝姐姐可是萧家的嫡长女,她的亲事哪儿是这般随意便能相中的,若不然,也不用等到芳龄二十,还未出阁。”
詹台既明刚欲绕过此处,耳力颇好的他便听到了一个还算有点小意思的对话。脚步稍停,朝远处看去:萧家?是哪个萧家?
萧青帝见几人笑意盈盈,看着人比花娇,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带刺,不过左右来回不过是拿她未出阁,年过二十,还未许人来取消罢了。
萧青帝只是不以为意地一笑:“几位妹妹们,难得太后颐旨,今日这座东园可比三日前我来时热闹多了,既然有如此兴致不妨去前院观赏一翻。”
萧青帝的话顿时让几位说的话女子脸色都不大好看了,言下之意是原本她萧青帝可以一人独享整座东院牡丹,而她们却还得靠太后盛恩,才能一赏,另一层意思便是她萧青帝的婚事,就算是是天家圣恩,与她们这些寻常女子不同。
就凭她萧家嫡女身份。
萧青帝当作没看到,兀自起身走到亭边,自上而下,看着已经含苞欲放的花丛,继续笑道:“至于我的婚事,没想到几位妹妹们倒是着急。玉儿妹妹,唤太后一声姑婆母,莫不是听着什么体己话?”
萧青帝背对着众人,并没有关注到有人来了。
纪念欣看到来人,眼底浮现出一抹不属于闺中女子该有的计较,一边说着一边上前:“青帝姐姐,我朝中尽知,镇国将军府军功赫赫,皇恩盛宠,满门富贵,便是姐姐这一辈,虽然子嗣单薄,但萧潜将军俊杰挂帅,萧家的二公子年少封侯,便是青帝姐姐,保不齐将来是要做皇妃的呢。”
萧青帝脸色错愕:“念欣妹妹,进来纪阳侯军功卓越,连陛下要开纳后宫之事都有了消息?只是青帝不及妹妹们芳龄,没这个福分,也不做此念想。”
萧青帝被纪念欣一步步靠近而退着,不由自主地推到了亭边。
萧青帝虽然平日居于闺中,但到底是出身将门,在退无可退之时,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道人影想要靠近自己,
心中泛起冷意,面色也不似先前和煦。
第221章 濯尘第二 “刘公……
“刘公子, 你僭越了。”
萧青帝的声音冷冷淡淡地响起,漂亮的眼尾带着一股天生的傲然,虚虚地扫了刘奉先一眼。
“我僭越?萧小姐, 是觉得我父亲五品军侯的身份配不上你萧家高门?”刘硕能十分清晰地看到萧青帝神色中的倨傲,这越发地刺激了刘硕。
刘硕自幼便被他父亲严格培养,一直都以一个将军的标准来要求他,培养他, 而他也一直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 有萧家珠玉在前,他永远都不能被看到。
早在多年前,刘硕便已经留意到这位萧家的掌上明珠, 他父亲说,这是他的肖想。
刘硕冷笑一声:呵,肖想吗?
“萧小姐, 又或者,你是想”刘硕步步逼近,抬手便想去取萧青帝落在颈边的那缕长发,“你们萧家忠烈,小姐是想与东陵和亲, 又索性远赴塞北,与那群胡虏蛮夷账下欢?”
“你放肆。”
萧青帝的话刚出口,感受到刘硕那只朝她伸来的令她作呕的手,刚要闪避,一直堵着她的纪家小姐,也朝刘硕使了个颜色,猛然上前似是想要拉她,实则是想暗推萧青帝, 最好推入刘奉先怀里,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纪念欣到要看看,她萧青帝还有何颜面,也算是暗中帮了刘奉先一把。
纪念欣眼底闪烁过一抹嫉妒:同样是军侯,凭什么你们萧家就能受百姓爱戴,陛下厚恩?虽然这次西楚军功,陛下夸赏的都是她们纪阳侯府,可是却也有不少百姓私底下都说这其实是萧家和国师的功劳,他们纪阳侯府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只是众人没想到,萧青帝会从这高亭之下直接跳下去。
在萧青帝轻蔑与不屑的神色中,牡丹亭中的女子都是闺女毓秀,至多不过言语间来回博弈,从未想过还有人敢这般从此高的亭中跳下去,吓得瞬间惊呼出声,花容失色。
萧青帝只想着与其恶心自己,索性离这些人远些:
好在这亭子虽高,倒是有不少假山可以借力,跳下去,左右不过脏了裙裾,破点皮,不至于出太大事。
也不知是上面那些惊呼声过于喧闹,以至于自己非但没有踩中刚好看的落脚点,反而被拥进了一个坚硬地怀抱里,而一时间忘了又更多的反应。
尽管带着面具,可是詹台既明的眼底流出的寒芒越发的骇人。
他看也不看萧青帝,负手而立:“原来你们大禹竟是这般待人。”
怪不得东陵不屑,说大禹内蛀一空,大厦将倾。
萧青帝侧眸,瞬间懂了这男人未尽之语。
“你的手受伤了。”
詹台既明这是看了一眼萧青帝,并无多言,便转身离去。若这人不是萧家人,他也不会出手。
于国有功,于明有恩,此等良将若是属于他们北齐......
萧青帝见这人不理自己,倒也没有强求,自下而上,看着亭台中那群白了脸色惊慌失措的小姐们,只是淡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裙裾:多亏这人,自己连裙裾都没有弄脏。
“汝等为世家,自幼有女夫子教诲,原该懂礼知仪。今日先以婚嫁笑于我,又以和亲辱我。我大禹泱泱,无数将士们血洒疆场,是为保家国太平;自开国以来,大禹便是正统九洲,曾有三次和之,无一不以此为耻。先帝曾曰,天子守国门,予虽女子,斯君有召,予必取之,而非汝期许之于室于家。”萧青帝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在场的众人都听得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的一众贵女瞬息之间,便白了脸。
萧青帝又终于施舍了刘硕一个藏着失望的眼神:“你本军侯家世,未曾想,竟如束阁女子一般,嘲讽于我。而今九州太平,恰逢五国朝会之际,此等言论若是叫外邦听去,免不得被人问罪我朝无待人风范。况且莫言东陵如何,何为胡虏蛮夷?我萧家世代守卫北境,与北齐相抗多年,也知北齐虽尚武好斗,却不失为有德之国,尔却以蛮刺之,熟真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