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想通自己喜欢苏胤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就如同要喝水一样简单平常,本就该如此,没有差异。
原本他想不通的事,苏胤这人,明明自己一直看着心烦意乱的人,怎么就忽然想亲了,忽然入了梦,忽然放在了心上。
萧湛又开了一坛酒,往自己的嘴里倒,几坛下去,非但没有醉,反而整个人越喝越清醒,一双深邃的眸子亮得炯炯有神。
怪不得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苏胤这个人似乎成为了自己的习惯,融入了他的日常,无所谓因为什么,关注他,就是一种自然而然。
萧湛勾唇轻笑了一声,终于不再跟自己暗暗较劲,“原来如此。”
“老爷,小少爷一个人正在屋顶上喝闷酒呢。”萧德管家恭恭敬敬地候在萧老将军身边,方才萧湛风风火火地去酒窖取酒,便跟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萧湛竟然一个人在屋顶上喝闷酒。
萧老将军盯着棋盘兀自出神,粗糙又布满沟壑的手掌中随意地捏了几枚棋子在掌心,“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烦恼。”
萧德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关心之意,萧湛是他在身边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心疼:“小少爷要承受的太多了。”
“有些事他早晚该知道,只不过,长衍将来要承受的,远比现在和过去要多得多。要走的路还远着呢。”萧老将军松了手中的棋子,全部变成了齑粉散落在了棋盘之上,“当年的事,我们萧家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
萧德看了一眼萧老将军布满沧桑的脸庞,年过半百,已经须发皆白,又朝屋外看了一眼,“好在今年除夕,大公子也回来了。”
大理寺的天牢里,姜明和他的父亲母亲都被单独关押起来。
此时的姜明没有了往日的气色,如同一条死鱼一般的躺在草席上,盯着头顶发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天牢里,姜明根本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忽然传来一阵牢门开锁的声音,姜明的耳朵动了动,自从他入狱以后,既没有人提审他,也没有人进过他的牢房。
姜明裂了咧嘴,确定是自己的门开了,他猛地睁开了,回头看了过去,心中竟然对于来人是谁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一个被黑袍罩着的人,忽然出现在姜明面前。
“你是谁?藏头露尾。”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用。”黑衣人的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
“呵。”姜明动了动身子,然后斜靠在墙上坐了起来,“我有没有用,你不是都来了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黑衣人低低出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什么?”姜明歪了歪嘴角,冷笑道。
“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今日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黑衣人顿了一下,“你知道我在说谁。”
“哈哈哈,荒唐,他敢认我吗?你问问他,他敢认吗?”姜明的有些魔怔道。
“那得看你想不想活着?”黑衣人并没有把姜明的情绪放在眼里,依旧平静地说道。
“怎么?肮脏的人,现在想要我做什么了?”姜明调整了一下坐姿,低下头,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尽可能地压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想帮你报个仇罢了。”黑衣人继续引导。
“报仇?”姜明勾着嘴角,嘲讽的眼神,从下往上的盯着黑衣人,光线太暗,姜明的神色晦暗难明。
“报仇啊。”他有嘲讽地低喃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细细品味,反复琢磨,“报仇......”
第127章 亲疏第七 “母妃,我们真的要……
“母妃, 我们真的要听那人的计划吗?”大皇子司徒瑾晨自从南风楼出事,自己身边的王廉和李茂又接连出事,一直都是惶惶不安。
舒贵妃面色有些不愉, 鲜艳的涂满蔻丹的软甲扬了扬:“晨儿,你做事就是太瞻前顾后,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继续等下去吗?”
司徒瑾晨还是不太放心:“当初我们不过是有些金钱上的往来,总不至于......”
司徒瑾晨的话还没说完, 便被舒贵妃打断了:“不至于?你是不是忘了这些年往来的数目有多少了?若是不把那东西送出去, 我们还有翻盘的余地吗?”
“可是,”司徒瑾晨还想再做争辩。
“没有可是!这次考学,詹博士选了司徒瑾言和司徒瑾裕作为关门弟子。如果不是这次南风楼谋逆案, 司徒瑾裕出现在大理寺,明年开朝,司徒瑾裕就应该要入朝了, 倒时候,你的竞争对手就不仅仅是司徒谨言。凭借那司徒瑾裕的手段,将萧家的那个小魔王吃得死死的,可是你呢,身边能用的人, 一个个都被萧家他们给盯着呢,你怎么争?”舒贵妃头上的步摇因为生气和激动而晃了晃,步摇上明艳的金珠闪烁,显得舒贵妃整个人都变得更更加专横。
“还不是那萧长衍,如果不是他,司徒瑾裕怎么可能有今天。”司徒瑾晨一想起自己在萧湛身上吃得亏就恨得牙痒痒,“可是母后,儿臣方才得到消息, 上次我们派去伺候王廉的那个丫鬟,似乎也在萧长衍手里,若这个消息属实,那王太保那边,岂不是?”
“你不是说人已经处理干净了吗?”舒贵妃猛地站了起来。
“是处理干净了,但是也不知道是谁给儿臣传得消息,他说那个女人没有死,儿臣特地派人去查了那个女人的尸首,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根本就找不到人了。也许早就被什么野狗咬完了也不一定。”司徒瑾裕看着舒贵妃一下子开始发怒了,心中也有些没底了。那消息来的不明不白,原本司徒瑾晨也怀疑消息是否可靠,是不是哪个背后之人,故意诈他们的。
舒贵妃一双精明的丹凤眼眯了眯:“怪不得那人说,我们一定会跟他合作,原来如此。此人心计当真是可怕至极。”
“母妃,你在说谁?”司徒瑾晨不解。
“若是王廉的事情败露,那咱们那么多天的努力就白费了,王太保必然会不惜一切地搞垮我们,所以,这件事务必不能让王太保知道。只有让萧家自乱阵脚,我们才能有机会。”舒贵妃压低了声音,目光狠狠地盯着司徒瑾晨道:“李丞相一定要保下来,晨儿,我们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便不能回头了,只能一直朝前走下去。”
“母后,可是这件事,一定要我们去做吗?”司徒瑾晨的面色上的迟疑之色迟迟难消。
“这件事,只能我们来。晨儿,若是别人还有选择的余地,但是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苏家和萧家如今都已经咬上我们了,我们没有退路。你要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是皇长子,功成必定有你!”
司徒瑾晨咬了咬牙:“母后,眼下需要儿臣做什么?”
“你去找王廉便是,本宫自有安排。”
萧潜的听澜阁与萧湛的听渊阁不同,院子里中的许多冷梅,如今正是腊月天气,忽如一夜花神至,院子中种的梅花都争相而开,一缕缕的清冷的花香充斥着整座院子。
柳长舟的眼睛被叶音用了药,所以遮着一块白布,纵然药味浓郁,可是那一树一树的梅香冷冽,柳长舟还是闻到了,与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样,冷冽如同天山雪,极淡,极冷。
柳长舟自己也没想到,还能活下来,还以为,就这样撑不下去了。
容行刚一进屋,便看到柳长舟披散着一头黑发,散落地垂在肩膀上,身上盖着一床萧湛送过来的雪狐绒毯,靠坐在窗边的卧榻上,一缕阳光正好投射在柳长舟半着的脸上,晕染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容行却却觉得这人应该在闭着眼享受阳光,白停的鼻尖沁出一缕汗液,容行看得一乐,这人总算有了一点活气。
自从前日柳长舟差点晕死过去以后,容行除了去苏府看过一次苏胤,确认苏胤没事,便一只呆在萧家的听澜阁照顾柳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