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头前,秦牧淮会扮演肆虐者的角色,而莘澜则是受虐者。

秦牧淮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以为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

他们第一次“罢演”时觉得自己的抗争很有意义,但很快他们就被接踵而来的酷刑打败了。

在这样的法外之地,跟这些亡命之徒说不,简直是痴心妄想。

莘澜被打得还算轻,因为她的脸和身体还有用,不能有太多的伤痕。秦牧淮就惨多了,那次之后他躺了好几天起不来,整个人忽冷忽热的昏睡了很久。

她当时真的害怕,害怕他会死掉。

如果当时秦牧淮真的死在她面前,莘澜知道自己一定没有办法撑到被莫逾谦救出来。

那是她人生中头一回体会到黑暗和绝望。

挨打只是家常便饭,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掉自己的器官或肢体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秦牧淮,听他们的话吧,我不怪你。”秦牧淮醒来的那天,莘澜全身疼痛的靠在他身旁,虚弱的说出这句话。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活着才有希望。

她得活着出去,带着他一起。

秦牧淮当时没有回答,黑暗中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身体似乎比刚刚又冷了几分。

他们之后真的乖了,很听话,不再反抗,看起来像是已经死心了。

只有莘澜感觉得到,秦牧淮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有时候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样子,有时候又会变得格外邪气霸道。

在秦牧淮的身体里像是装着两个人。

一个负责在她身边温柔的抚慰她,一个则帮他承受所有的恶意。

获救之后,莘澜很幸运,她能用遗忘来治愈自己,而秦牧淮就没那么走运了。

那些记忆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让他根本没法正常生活。

他只能通过折磨那个男人以获得安慰,将他曾经受过的伤加倍还回去。

但现在,那个男人死了,秦牧淮似乎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方向。

医者不能自医。

莘澜知道,这么些年过去,秦牧淮其实一直还被困在那个小黑屋里,至今没有走出来。

353|再不走,你可就危险了

秦牧淮颤抖的肩膀终于止住了,他从她怀里直起身,垂着一双眼睛看她好一会儿。

没有了眼镜的遮挡,那双眼睛显得尤其的黑沉,仿佛夜晚的海面,看似平静,实际深处却在暗潮汹涌。

“你在这儿。”他忽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勾唇轻笑,没头没尾的说出这句话。

秦牧淮现在的状态跟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莘澜看着他站起身,视线轻慢的落在床上那具干扁的尸体上,浓眉轻佻,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我还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打算好好招呼他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沉默了片刻,才把莘澜从地上拉起来。

“该看的你也看到了,可以回去了。”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丝框眼镜,慢条斯理的擦拭完,然后放进了胸前的衣兜里。

莘澜跟着他上了楼,却一屁股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不肯动了。

秦牧淮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发现她已经瘫在凳子上,一副要睡过去的模样。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回身叫她。

莘澜却依旧没动,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了一声:“我饿了,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这就是秦医生的待客之道吗?”

秦牧淮可以装成没事人,那她更是肆无忌惮了。

男人看着她的无赖样,沉默了片刻,回身往厨房走。

从冰箱里拿出一颗白菜,两个鸡蛋,他很随意的煮了一碗鸡蛋面,清汤寡水的端到莘澜面前。

“你平常就吃这个?”莘澜挑起几根发白的面条,斜眼看他。

秦牧淮在她对面坐下,勾唇轻笑:“不是我,是他。外面那么多好吃的,是你非要在家里吃。”

莘澜了然的点了下头,表示明白,她现在已经很能分辨这两个秦牧淮了。

低头喝了一口汤,她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一句评价:“秦医生,说实话,你这面煮的真的蛮难吃的。”

面是面,汤是汤,跟昨晚莫逾谦煮的那碗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虽然如此,她依旧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秦牧淮看到她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慢慢沉下去,他深着一双眸子看她,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心也是够大的,看到这种状况,还能吃得下去?”

她刚在地下室里见过一个被囚禁至死的男人,现在尸体还躺在楼下,而面对这碗寡淡无味的面,她居然还能吃得这么香?

莘澜从碗里抬起眼睛,嘲讽着反问:“不然呢?难道我要为他披麻戴孝,如丧考妣吗?”

秦牧淮没有接话,只是深着一双眸子看着她。

莘澜若无其事的吃完了那碗面,喝完汤,她抽了张纸巾擦完嘴,才再次看向秦牧淮,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