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枝和江潇潇一来便见这幅情形, 一个?男人正?高扬起手臂朝向半个?身子都趴在柜台上的宋诗尔。
她们即刻制止, 高呵一声。
许尚安动作?顿住,看向门外的二人。
宋诗尔也艰难地转过身子往外看了一眼, 凌玉枝对上她的目光,见她眼中噙着泪,脸上清晰可见指印留下的红痕。
她上前扶起宋诗尔, 见到她满脸红痕,心头像是被一根针重重一扎, “宋姐姐, 你没事罢?”
宋诗尔拉着她的手, 什么?也没说, 只是苦涩地摇摇头。
江潇潇回过头看着仍旧一副凶神的许尚安, 高声质问:“你为何打她?”
“你们又是何人?”许尚安毫不在意,冷言相对, “我管教我妻子,关?你们何事?”
这话?入了凌玉枝的耳中, 她缓缓松开宋诗尔的手,眼中厉色交织,站到许尚安面前道:“你有什么?资格去管教她?”
管教这个?词,总是由一些人带着绝对的强势对他们眼中的弱者?说出来,他们认为,t?他们眼中的弱者?必须臣服他、顺从他。否则他们就会扬起巴掌,挥起拳头,以粗暴的行为去让他人听服自己,他们就把这个?叫做管教。
而当一个?丈夫对妻子动手,说出管教这个?词,就已经把妻子当成他自己的隶从。但他们之?间,没有血缘联系,也互不相欠,都是活生生且独立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纵使有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都没有资格对对方说出管教这个?词,更何况是动手伤人。
许尚安却不以为然,见她们乃两个?弱女子,更是冷哼一声:“再多管闲事,我连你们一起打。”
“你想打谁?”一道凛冽深沉之?声从门外而来。
谢临意一袭锦袍走了进来,周遭似乎也带进了一丝寒芒。
还没等许尚安出言,下一瞬,谢临意便狠狠钳住他的手,许尚安立即痛呼,仿佛手骨要生生捏断在他手里一般。
他是习武之?人,许尚安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当即疼得?哭爹喊娘,眉毛都要拧断:“公子……这位公子,我是吃醉了酒一时胡言乱语,您……您放过我罢。”
谢临意喉间挤出一丝哂笑,手上力道反而又加重了几分,“你冒犯的不是我,该说什么?,对谁说?”
满屋只听得?见许尚安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引得?外头的路人皆挤到门前探看。
许尚安猜到谢临意是为那两个?女子抱不平,可他见门前围了这么?多人,一时顾及面子咬紧牙不肯服软。
谢临意便和他耗着。
直到许尚安实在受不了,疼的满头淌汗,眼泪直流,这才哭喊着转身朝凌玉枝与江潇潇行礼,面容扭曲,语气却恭恭敬敬:“今日是我失礼、是我该死?、是我嘴欠,冒犯了二位姑娘,还请二位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我这种人置气。”
凌玉枝和江潇潇相视,心中满是对许尚安的鄙夷:欺软怕硬的东西。
聚在外头看热闹的人里有不少街坊邻里,人人都深知许尚安的为人,如今见他这般狼狈,都纷纷捧腹哄堂大笑。
许尚安听着一片笑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是痛的还是羞愧的。
谢临意却并?不打算松手,反而忽地又一用力:“还有呢?你打了谁?”
许尚安看得?最重的颜面荡然无存,此时他也不管不顾涕泪横流,哀求地看向宋诗尔,再次恭敬道:“娘子…是我该死?,我不该对你动手,是我混蛋……我错了……”
宋诗尔只淡淡地抬了一下眼,不理会许尚安的声泪俱下,她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常言皆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这是她家中的私事,凌玉枝她们能出手帮她,她难表感激。许尚安心胸狭隘,事后定不会善罢甘休,别人帮她,她却不能让别人惹得?一身麻烦。
她朝谢临意欠身,“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听她这样说,谢临意也知晓她是何意,手上微微一松,许尚安顿时如蒙大赦般嚎叫一声,飞快地把手抽回。
他仔细打量着江潇潇,声音一改深沉凛冽,温言道:“你们可有伤着?”
凌玉枝顺着宋诗尔的指引到处找着消肿化瘀的药瓶,应了他一句,“我们无事,多谢你。”
江潇潇靠近他几分,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谢临意环着手,在无人察觉时也小?声轻笑道:“你不和我一同?出来玩,我心里无趣得?紧,便出来到处乱逛,谁知竟碰见了你们。”
“胡说。”江潇潇听着他口?中显得?有几分亲昵的话?语,睨了他一眼。
此时的许尚安揉着手腕子,任凭气急败坏,也没那个?本事发?怒,只好?大声叫嚷驱赶着人群:“去去去,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人群渐渐一哄而散,只有一位认得?宋诗尔的妇人义愤填膺,指着许尚安就是破口?大骂:“许二,你就是个?只会打女人的窝囊废!你不是个?男人!”
许尚安急忙为自己找借口?,与她对骂:“哪里来的悍妇人,我打她怎么?了?她红杏出墙在先,是为不贞!”
一波人散去一波人又来,又传来阵阵骚动。
宋诗尔握住凌玉枝给她上药的手,直直起身走到门前,眼中满是决绝的坚毅,她没做过的事,她绝不承认。
“诸位请留步。”她沉着地喊了一声。
“我宋诗尔,嫁到他们许家三年,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诸位街坊邻里也是有目共睹的。三年来,他许尚安从未顾过家中半分,铺子上上下下,家中的里里外外,都落到我一个?人的肩头上。我诚信本分做生意,踏实清正?做人,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她脸上的巴掌印依旧鲜红刺目,人人都不禁往她脸上瞧,“他今日只因一位公子来买了一盒胭脂,便疑我不贞,动手打人。我想问问诸位,你们中可有人见过他许尚安去过秦楼楚馆寻欢作?乐?”
人群中有不少许尚安从前的狐朋狗友,个?个?默不作?声低着头,几人常常相邀同?去青楼,每每回来都喝得?烂醉如泥。
渐渐地,便有不少人暗声议论起许尚安。
许尚安急得?脸红到脖子根,“别听她的,分明就是她”
“许尚安,你血口?喷人!”话?还没说说完,便闻一阵激怒的男声。
原来是方才来给妻子买胭脂的男子闻讯又折返,他冲散人群直站到许尚安面前,心中气愤不平,自己只是来买盒胭脂,竟被人这般曲解。
他忿声道:“我娘子过生辰,我只不过来想来买盒胭脂送与她作?礼,与宋老板乃是简单交谈几句胭脂的色泽品种,清清白白并?无半分逾越之?举。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你若再恶言中伤毁人声誉,休怪我去官府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