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大喜的日子,为了去?接新娘子,她起了个大早,如今天才尚且蒙蒙亮。

“戴这一支罢。”

裴谙棠选了一支蝴蝶彩纹玉簪,亲自为她簪上。女子粉面桃腮,蛾眉轻扫,鬓发间闪动的珠花不及她眉眼中的一丝光彩。

他为她梳着发髻,揽过她雪白颈间一缕墨黑青丝缠于珠翠之上,轻轻俯身欲落上一吻。

凌玉枝也不知他近来为何越发粘人,细密的温热贴上脖颈,她震颤一缩,伸手?一把?推开他,笑道:“哎呀你先莫缠着我,我这好不容易弄好了。”

裴谙棠无奈作笑:“阿枝,眼下才刚至卯时,喜宴巳时才开始。”

“才卯时啊?”凌玉枝心?底一盘算,似乎是太早了,鸡才没过多时打的鸣,“早了总比迟了好,你帮我画眉罢。”

她顺手?递上一支青黛。

裴谙棠这还?是第一次为她画眉。

“你会画吗?”凌玉枝支颐看着她,眸子清灵一眨。

裴谙棠托起她的腮,指尖虚点过她的鼻尖,带着些许试探之意扬了扬手?中的青黛,“我试试。”

“你试试?”凌玉枝大惊失色,连忙偏开脸,“不要你画了,我自己来罢。”

她绾发上妆便理了快半个时辰,若让他胡乱来上这么一笔那可得了。

裴谙棠扣住她的下颌,不容她挣扎,引得满头珠花肆意晃动,“阿枝别?动,我会。”

凌玉枝虚虚点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他上手?。

“若是画得不好看我今日便不理你了。”

“那若是画得好呢?”醇厚温磁的声音从凌玉枝头顶传来。

“明日给你做好吃的。”

裴谙棠加了一句:“还?有,阿枝今夜不看话本。”

他在怪她这几夜都在看新话本,冷落了他。

凌玉枝眉眼一弯,靠在他耳畔细语:“行,我舍命陪君子。”

“好,一言为定。”裴谙棠闷声一笑,拂袖上前,细细在她眉尾添上一笔,再徐徐勾勒,缓缓深描,不出片刻,一道宛若月牙的清丽新眉跃然显现。

凌玉枝对着黄花镜细细照了几遍,他仿佛就是照着她往日的眉型画的,流畅到她竟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她露出满意一笑:“不赖啊,来,继续。”

裴谙棠换了另一边眉,上手?细细描摹。

凌玉枝见他如此得心?应手?,不甘让他这般快就得逞,突然扯住他飘扬的袖摆,抬眸望向他:“阿棠哥哥。”

裴谙棠手?腕蓦然微颤,所幸快速放下黛笔,未曾在她眉间留下深浓痕迹。

凌玉枝笑作一团,仍无辜地望着他,眼波明亮清澈,仿佛不是她捣的鬼一般:“你手?别?抖呀,你若画歪了,晚上我就不陪你这个君子了。”

裴谙棠用?掌心?轻覆她张开的唇,浓烈幽黑的瞳孔注视她,“阿枝,噤声。”

晨光破晓,霞光穿云而出,清源郡王府,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

“怎么回事啊?”江潇潇刚坐上马车,车架突然斜倒向一旁,她捂着心?口吓得不轻。

车夫立马下车察看,战兢来报:“郡王,马车脱轴了。”

“脱轴了?”谢临意眼皮一抬,“那就吩咐人回府再换一辆新的来。”

江潇潇忽然挣开他的手?,跳下马车。

“潇潇,你去?哪?”谢临意立马下车,跟上她的步伐。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一来一去?肯定耽搁了。”江潇潇碎碎念叨,步履逐渐加快,她真是为昨夜吃酒误事懊悔无及,今日芮娘大喜的日子,她岂能去?迟了。

谢临意竟拉不住她的衣角,无奈跟着她一路向前:“来得及,t?来得及,你慢些。”

江潇潇脚下风风火火,不忘反嗔他,“都怪你昨夜拉着我吃酒。”

“我拉着你吃酒?”谢临意蹙眉气笑,他还?犹记她两壶酒下肚,便再也叫不醒,一头倒下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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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硬拉过她的手?,将她抵在身前,捧过她的脸道:“我都说不喝了不喝了,明日还?有正事,你非要拉着我一杯一杯灌,说什么大喜的日子高兴,合该多喝几杯,拉都拉不住!一劝你还?要拿酒杯砸我,我可不敢劝,只能由着你了。”

“你怪我?”江潇潇不由得面色生红,她都快急得无法了,一把?推开他,“嘴长你身上了,我还?能灌你喝不成?起迟了怪我?马车坏了也怪我?什么都怪我?”

说一句便打他一拳。

谢临意见她面色愠红,不禁眸生笑意,任她出气。

“怪我怪我,都怪我。”他转头呵斥下人,“还?不快去?备车!”

等?她停了手?,他目光一顿,细细注视着她的眉眼,故作惊乍道:“潇潇,你脸上有只虫。”

“哪呢?!哪呢?!”江潇潇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摸。

“别?动,我帮你。”他缓缓靠近她,在她红润的脸颊上轻啄一口。

江潇潇反应过来时,那人已拔足而逃,唯有一道俊朗身形奔跑在和煦日光中。

“诶!你敢”她捂着脸垂眸,面色红的如一树淡粉桃花,“让我抓到,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