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会帮你?”他?问。

见他?方才迟疑一阵,褚荇即刻道:“小温大人年轻有为,风流蕴藉,乃冰壶玉尺之辈,我相?信,你已然?看透事态,也不想无辜之人身陷局中。”

“好?。”温乐衍嘴角微勾,瞬间觉得如坠绵云之上,可眼中依旧黑白冷暖分明,“我是帮她?,并非帮你,买了船票记得把银子给我。”

褚荇总算松了一口气,朝他?深回一礼:“多谢,感激不尽。”

她?迅速回到马车上,揽过荀婧雪,轻声细语道:“我已解决了,别怕,待会儿有人来接你。他?是我朋友,你放心跟他?上船便?可。”

“谢谢……”荀婧雪眼圈红了一片,眸中又泛起水光虚影。

褚荇不敢抬眼看她?,拿过一早备好?的包袱塞给她?,“这个包袱,里面是些银钱细软。”

“我……不能……”荀婧雪摇头,“不能收。”

“你到了同州自?是不怕,我只怕你一路劳顿,途中要用?的上,收下罢,你收下且让我安心。”

荀婧雪点?点?头,终究紧紧拽住那包袱,眼中还有热烈的余愿,“麻烦……麻烦姐姐了。”

“我会的。”褚荇知道她?想说什么,深抿着唇替她?应下她?未说完的话。

“过些……过些日?子,我……我便?……回来。”

“你回来,我再来接你。”

她?不知,她?还愿不愿意回来,愿不愿意再看到她?。

“走罢,船快走了。”男子清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褚荇将荀婧雪送下马车,见她?与自?己挥手拜别,那道娇小清瘦的身躯在凛冽江风中孤独飘摇。

下一次相?见,不知是何时了,不知还能不能以朋友相?称。

可她?会知道的,她?终究会知道的,还是让她?怨恨自?己罢。

呼啸的风吹得她?发丝凌乱,她?眼底滑落热意,道了一声:“对不起。”

只一瞬,她?仿佛不知过了多久。

待听到有人轻叩窗沿发出清脆声响时,她?才回过神?来,用?指尖抹去泪,露出淡然?的神?情。

“人已经送走了,我亲自?送上船的。”

“多谢你。”待马车驶离渡口,褚荇再次下来与他?道谢。

她?属实是未想到,自?己有一日?还会求助于他?。

但眼前这个人,睿智通透,根本无需与他?解释过多,他?的心中便?就与自?己想的一致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哑。

温乐衍站在她?身旁,竟神?使?鬼差地与她?道了句:“褚荇,有时候一件事有很多个机会,但一旦错过途中的某个时机,它就会超出预料,不受控地肆意妄为。就像我本能阻止曾松宜一死的,可我错过了,便?发展到如今这个事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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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一笑,“如果那个时候我及时发现,可能也就没有如今你站在这里与我交谈了罢。”

一步的差错,就会牵引着事态翻天覆地地变化。

褚荇抬头,眸中是一片凝重:“那那些已经错过了的,该怎么办呢?”

“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温乐衍悠悠往前走,忽然?想到那日?被老师痛批一顿,不由得无奈一笑。

离开了渡口,风不再那般大,只有淡淡清寒环绕在身侧。

察觉到褚荇在身后跟他?,二人相?隔的疏离之感似乎淡了些许。

她?和她?父亲终归不一样?,褚穆阳无所不用?其极,褚荇却心存善念。

他?放慢了脚步:“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看紧眼下,无违本心便?好?。褚荇,我好?像今日?才认识你。”

“那我可是很早就认识你了。”褚荇淡淡一笑,虽未施粉黛,姿容却清丽自?然?。她?在心底默念那句话,看紧眼下,无违本心。

她?曾在许多人口中听说过他?,今日?的这一见,果然?他?人如传言。

温乐衍转过店肆旁的拐角,闻到湿润的空气中飘着朝思暮想的葱油香,眼光大亮,心中也格外舒敞:“是吗,怪不得你夸我夸得那样?真切。”

褚荇这才发觉跟着他?走了一路,一抬头这已是陌生?的街景,她?停下脚步,“这是何处啊?”

温乐衍伸手一指,淡然?偏过头,如寻常待人那般谈笑风生?:“我去吃早点?啊,褚大小姐请留步,不必跟着我了。”

他?转身走进店内,随着蒸笼中的白雾飘散而来的是面食的香气。

褚荇顿住脚步,多看了眼那充斥着豁达的身影,指尖松动几丝,也欲转身离去。

凌玉枝今日?已经来帮忙了,她?起了个大早,帮着蒸了一笼包子,倒还真像回到了在章州的日?子,踏实充足。

她?恰好?拎着一壶热茶出来添茶,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进来。

她?未回头,继续冲着茶,茶叶在沸水的激荡下浸透出淡绿色的茶汤,闻着幽香醇厚。

一边顾着手中,口中边对身后人道:“你怎么又来了?何时官复原职啊?”

温乐衍折了折宽大的衣袖:“店开着,来者便?是客,我为何不能来?至于官复原职,快则明后日?,慢则三五日?,怎么,你如今也来这家店帮忙了?”

“是啊。”凌玉枝哼声一笑,与他?接触多了,倒真像个无拘束的朋友,她?转过身问,“吃点?什么?”

没等他?回答,她?的目光却被门外一侧的绰约身影吸引了去,这身影,格外熟悉,她?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