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唐严桢的籍册早在十几?年前就已被消了,如今只有唐微明?这个?名字,只要?把户籍落实,有心之人也查不到什么。

傅昭宁明?白他是何意,户部新任侍郎庄茗是正是她暗中扶持上去的人,此人表面上依附褚党,实则背地里为他们所用。

她道:“你奔劳数日赶回京,回府歇息去罢,此事我?去安排,等温乐衍回来?,我?们这边也早已安排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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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得?时间歇息, 我真得回趟大理寺点个卯,趁这几日回京,帮着理几桩案子。t?”

从皇帝特设他待职去章州, 这都已过去约半年?之久。

大理寺掌刑狱, 积案众多,先前在任时他便与杨少卿整日忙得?未有时辰阖眼,所幸离开这段时日未曾听闻京中出了什么大案。

傅昭宁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同她一样一身的?傲气又要强,便?摇摇头随他去了。

谢临意走时忽然瞥到了桌上飘着氤氲雾气的?茶,闻着倒不像是宫中那些常见的?御茶。

他道:“舅舅,这茶怎的?与平日里茶香不同, 闻着茶韵悠长?, 清新馥郁,倒有一股淡雅的?花果香。”

傅长?麟答:“这可不是宫中的?茶, 此茶乃是上月辽国进贡的?新茶,名唤云渚春雪,你若喜欢, 不如拿一盒去。”

说罢他唤曹宁德拿了一盒茶叶上来。

辽国一隅之地?,但?最是盛产茶叶, 这几年?又有意与大晏交好, 每年?纳贡岁币金银, 隔数月便?进贡布匹新茶。

这云渚春雪一看便?是极好的?茶。

“多谢陛下, 陛下可否再?多赏臣一盒?”谢临意拱手轻笑。

“你好生?无赖, 这茶一共便?只有两盒,朕赏你一盒, 你还嫌不够。”傅长?麟摆摆手,“不成了, 剩的?这一盒,朕要留给皇后。”

帝后恩爱情深是宫中上下皆知的?事,皇帝继位五年?,后宫却仍只有沈皇后一人?。大臣们多次上疏劝诫他要广纳后宫,绵延子嗣,皇帝充耳不闻,依旧独宠皇后。

谢临意将心比心了半刻,退步道:“那便?留给娘娘。”

“你素来就不爱饮茶。”傅昭宁似是想起什么,语气微怒,轻哼一声,“与你爹一样恨不得?酒坛子里醉死,今日向你舅舅讨茶叶做什么?”

“母亲莫问,自有那爱茶之人?,我是替人?讨的?。”谢临意笑而不语,转身退出殿外。

远在章州的?凌玉枝迎着月色关上铺子,送走江潇潇和凌若元后,她舒展着酸痛的?手臂,长?长?伸了个懒腰。

“哎……”她慵懒惬意地?长?叹一声,弯腰抱起闻声赶来的?麻团,“还是这里好,你说是不是啊,小胖团。”

麻团圆滚滚的?肚皮蹭着凌玉枝的?手心,灰色茸毛的?脑袋直往人?怀里钻,娇娇地?叫了几声。

凌玉枝抱着猫坐下,喝了一碗冰酥酪,许是入了秋,夜间清风柔和清爽,再?也不似夏时那般燥热。

酥酪冰凉,当夏饮最是消暑,可如今初秋的?夜间喝上一碗,还真有几分扯着腮帮子的?凉意。

她看着树上一片枯叶落到泥尘中,又被清风席卷,夜色中不知飘摇到了何处,眼看入了秋,她也打算把铺子重新改回早辰开门。

炎炎暑退茅斋静,阶下丛莎有露光。

定定看入了神时,唯有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把她从游离的?思绪中拉出。

“阿枝,入秋了,不可贪凉,夜间要少喝冰酥酪。”裴谙棠停在她身边,看见她身旁放着的?一只残余星点酥酪的?碗,便?猜她方才定是喝了冷饮子。

凌玉枝抱着麻团并未起身,口中多了几分无辜:“我饿得?不行了,你再?不来,我要饿死了。”

裴谙棠满目生?愧:“对不起阿枝,你下次不必等?我。”

县衙里事务向来没有定数,今日清闲一些便?早些下衙,明日遇上几件棘手的?案子,便?要晚上一些。

自从江庭书?院回来后,凌玉枝每日晚上都等?着他一同用膳,有时她做好菜肴等?着。犯懒时,便?是裴谙棠做,她帮着打下手生?火切菜,有时是二人?一起做。

“不行,小九说了,你回家根本不好好吃饭,吃两口又去忙公务了。”凌玉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管我喝冰饮子,你这样对身体才是更不好。”

裴谙棠被她拆穿,霎时起了一丝慌乱。

他确实独自用晚膳之时觉着味同嚼蜡,稍微能填饱几分肚子就行,常常吃了几口便?碗筷一搁,转头忙别的?事去了。

可每次和凌玉枝一起用膳,便?觉每一道菜都色香俱全,不太合他口味的?菜也都能吃上好几口。二人?谈天说地?,他便?没心思顾着想其?他事,一顿饭吃下来,甚为放松舒适。

“裴蔹。”凌玉枝看着他的?模样不禁想笑,“别紧张,你这不算骗我,顶多是……屡教不改。有你这样的?学生?,为师甚是烦忧头大,罚你抄《孟子》十遍,明日我要检查。”

裴谙棠望着她装腔神气的?样子,配合她道:“凌老师,学生?知错,别说是十遍《孟子》,一百遍学生?都抄得?,还请老师原谅学生?。”

“太多啦,你想抄我还不耐烦看呢。”

她凑近眨眨眼:“你早晨与我说买了螃蟹?”

“是,小九起的?早,我吩咐他顺便?去买了。”

“那走罢,去你家,我给你做蟹粉狮子头吃。”

可当两人?见到了那只生?龙活虎的?螃蟹时,齐齐傻了眼。

“这是梭子蟹啊?”凌玉枝看了一眼。

小九挠挠头,支支吾吾道:“我早上都起得?那般早了,谁料有人?比我还早,那些个大的?螃蟹,被张二爷通通买走了,说是小儿?满月宴要大摆席面。最后只剩这一只梭子蟹,我就买回来了。”

这只螃蟹个不大,蟹黄瞧着便?没有多少,蟹粉狮子头是吃不成了。

“无碍。”凌玉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这只梭子蟹,便?用来做另一道菜罢。”

那只活蟹还在桶里挣扎横行,因买来是晚上吃的?,为保新鲜,并未先行处理。

凌玉枝几欲伸手,看着个虽小却灵活的?蟹钳,又退缩回来,“我不敢,我怕它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