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如意只好退出去。

姜辛紧紧捂着被子,身上渐渐起了热意,眼瞅着汗要发出来了,却又听着院子里尽是说话声和搬东西时重物落地的声音。

姜辛猛的掀了被子,扯过棉被来穿好,趿了鞋就出了门。

章哲既说了要搬走,也就没耽搁,趁着昨晚和许大舅说了一声,今日便叫杜吐收拾。

许大舅是不敢撵他,可更不敢留他,见他主动提出要走,理由又冠冕堂皇,心底是说不出的轻松和感激,因此一大早就叫了许安和兄弟要替他帮忙,被章哲拦了:“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箱子书籍和一些随身物什,舅舅就别操心了。”

许大舅道:“你就是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晌的,还是等吃了早饭再走。”

章哲笑笑想要拒绝,忽的抬头,正和站在堂屋门口的姜辛对上。姜辛发髻松挽,面颊红润,可眼神却十分不客气,甚至还有点骄纵的不耐烦。

章哲既泯灭了心底对姜辛所有旖旎的心思,自然不肯多看,禀承着君子非礼勿视的原则,只疏离而客气的朝着姜辛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姜辛这个气这个恨。

她讨厌眼前这个男人,没理由,就是讨厌,恨不得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他。先前他死皮赖脸,和个轻浮浪荡的登徒子似的,她恨,可他现在淡漠疏离,好像从没见过她,她更恨。

可这份气恨简直莫名其妙,她尽管特别想跑过去打他两巴掌,踢他两脚,可到底觉得这气发得不可理喻,只能憋屈地忍了,倚在门口冷眼看着一声不吭。

章哲温和而又感激的对许大舅说:“不用了,我还要赶路,就在路上随便吃些就成。”

说罢又朝着许大舅父子三人作揖:“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许舅舅有空去了燕城,我请许舅舅和两位表哥喝酒。”说着又示意杜叶拿出一包碎银子来,道:“些微心意,还请舅舅笑纳。”

许大舅一辈子老实本份,胆小怕事,章家不是他能惹得,不敢当章家坐上宾,也不敢喝章哲请的酒,他只盼着章哲不记恨他就好,忙道:“当不得,当不得,家里都是粗茶淡饭,勉强填饱肚子,也亏得你不嫌弃……”

再说后来章哲的膳食都是人家自己掏的钱,许家也就是搭了个工而已,怎么好要工钱?

可章哲非要给,许大舅急得脸红脖子粗,到底还是被杜叶强塞了,道:“您要是不收,我家公子可就真走不了了。”

姜辛越看越气,懒得再看下去给自己添堵,一转身进了堂屋。正遇上许安芝,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要出门,安氏还在后头絮叨:“你别跟个闷葫芦似的,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好歹也别让人太小瞧了你。”

安氏见到姜辛,停下话头,笑眯眯的道:“甜甜也送六公子?”

谁要送他?

姜辛蹙眉道:“我听着院子里乱哄哄的,出来瞧瞧……”

安氏笑道:“别嫌舅母多嘴,你和章家三爷的事都有了眉目了,以后这位六爷就是你的小叔。俗话说得好,长嫂如母,你多照拂着他些,他对你也就多几分尊敬,将来在章家有什么难事,他哪怕不帮你说好话,可只要不说坏话总成吧?”

这话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头堵着一块大石头,此刻更是往下坠得疼,姜辛才不稀罕章哲帮她。她岔开话题道:“舅母,我帮你烧火吧。”

安氏见她不爱听,也不好再多提。姜辛果然坐在灶坑边,一边往里填柴禾一边望着灶膛里跳跃的火焰发呆。

安氏扫了一眼灶坑,气得道:“看你舅舅这个马虎的,整天也不知道都想什么呢,叫他干点活他光听不动弹,数叨半天他也听不进去一句半句,这做饭光拿了引火的柴禾哪成,你去收点棒子骨,不然这粥是做不熟了,还说留人家吃饭,这倒是有没有诚意啊。”

姜辛也就起身,拿了个竹筐去厢房收棒子骨,视线掠过院中的几人,明明不想看,可还是看到了许安芝把包袱递过去,脸上满是少女该有的羞窘。

明明很不般配的两个人,可并不能掩饰这份少女娇羞的美以及她身旁那挺拔修长男子的俊逸风流。

第120章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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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刺眼得很。

姜辛明明知道不该看,可偏偏眼精不受控制,和粘住了似的,怎么也挪不开,只恨恨的想:就知道章哲是个会装的,明面上一本正经的君子模样,其实不知道勾了多少女子的心魂。

可那又怎么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凭什么他就只该对她一个人好?就不能对别的女子假以辞色?

不说上一世,就是现在,她一个未嫁的女子心里揣着个别的男人,就是妇德上的不谨。更何况他还是章贤的亲兄弟。

也许她上辈子真的做错了,不怪章贤指责她为妇不贞。

姜辛心里特别难受,难不成她真的是个生性轻浮的女子?不然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对一个男人动心?

确实是动心,不然也不会见不得他和别的女子说话。

姜辛怏怏的进了厢房,却因神思不属,一脚踩到了鸡粪上。姜辛回过神来,不由的低叫一声。恶心死了,这双鞋是白费了,怎么这么倒霉呢。

院中的几个人也都听见了姜辛的惊叫,几乎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她这里。

姜辛脸颊通红,却只装着不在意,只伸手往竹筐里装棒子骨。

姜冽留下的两个婆子正给姜辛烧水,准备服侍她洗漱呢,不想见她竟然去干这等粗活,吓得魂都要飞了,其中一个便健步奔过来,道:“二姑娘,这种粗活您怎么能干?快回去歇着,奴婢来做吧。”

姜辛被她夺了竹筐,趔趄了两步才站稳,可一低头就看到了刺目的鸡粪上。

这一刻,姜辛对自己充满了嫌恶,她因着性情不好,不懂得与人为善,又不会讨好逢迎,在姜家无法立足,才被送到了许家峪,那是她活该。

就安分守己做个农家女好了,可偏偏还要摆小姐的款儿,弄两个婆子一个如意在她身边服侍,不是凭白让人笑话吗?

由此可窥全貌。

她自己一无是处,却还痴心妄想,怎么不叫人戏弄?章贤也好,章哲也罢,当面逗弄她,实则背后不定怎么嘲笑她,就是因为她没出息、窝囊废,欺负了也是白欺负。

上一世是,现在也是,都怪她自己自卑却又自负,搞不清楚自己的现状,也没什么规划,整日昏昏噩噩,困在自己那一隅小世界里伤春悲秋。

姜辛睁着红肿的眼睛,倔强的抬起头,下死劲盯着那婆子看了两眼,道:“你们在这儿住两天便回去吧。”

那婆子吓了一跳:“二姑娘?奴婢刚才有些慌张,不知礼数,还请二姑娘别和奴婢计较。”她们是大爷留下来照顾二姑娘的,这不明不白的被撵了回去,在大爷看来肯定是她们两个没能照顾好二姑娘,那还能有个好?这大过年的,自己饭碗保不住了,这不是找晦气么?

看那婆子呆若木鸡,一脸土色,姜辛苦笑了笑,安抚道:“大哥那边自有我去说,跟你们两个人没关系,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

那婆子这才吐了口气:“这……那就谢过二姑娘了。”

说实话,她们在哪做活都是做,可在这乡下农家,她二人确实突兀又多余,二姑娘既答应了在大爷跟前转寰,她当然愿意回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