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月，女孩儿果真又?长开了不少, 有了大姑娘的模样。

他很想吻她，但?将要靠近她时?, 沈明语却偏了偏头?。

“哥哥, 你为何?要单独去见玉川县主？你敢去见她, 却连信都不敢给我写。”她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小声?嘟哝。

分明都是僭越宫规, 他倒不担心和李瑶月见面会被人发觉了。沈明语越想越气恼，定定地看着他。

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幽深宛若深潭，辨不出情绪，只?觉得犹如漩涡, 似是随时?都能把?自己吸纳进去。

见萧成钧沉默不言，沈明语忍不住伸手, 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心虚了, 都不说话。”

他忽地伸手，反手握紧她的手, 将她一下拉近, 让她的掌心贴紧自己的胸膛。

那张俊朗的容颜倏地迫近，令她有一瞬的怔愣。

近在咫尺, 近得能看清他轻颤的长睫，近得能感受到他薄热的吐息，近得能望见漆眸里呆愣的自己。

“敏敏，抱歉, 我不该单独去见她，但?我与她并无任何?僭越，我是去和她说清楚，斩断她的心思?。”

萧成钧轻声?开口，“我这几个月也有给你去信，只?是没能送到你手里……罢了。”

“有些话，我原本并不想告知于你，倘若你今夜没有出现?，我也不会说出口。”

他并不喜欢向?别人剖析自己，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

但?今夜，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忽觉得所谓的颜面也好，矜持也罢，都不该成为他无法坦白的借口。

“敏敏，实?不相瞒，我一直有关注你在宫中的动向?。”

他原先总担心，放任她独自入宫去面对未知，或许不是个好的决定。但?他忽然发觉，这几个月他不在身边时?，她日子过得很充实?。

她每日晨起后，都会去文渊阁阅览群书，而后练上一个时?辰的书法，午膳后小憩片刻，醒来便去校场练箭，或是去文华殿请教新任少傅或孙侍讲学问，夜里提笔写策论或是今日学问心得，再整理成册。

换而言之，她似乎过得比以前还要好。

“我想，妹妹或许是真的长大了，不再需要哥哥。”

萧成钧垂眸看着她，薄唇紧抿。

他又?回?想起，沈明语告诉他，自己决意回?宫的那个夜里。

彼时?，她就那样乖巧搂着他的腰，软声?细语地说，自己想学点本事，不想以后只?能做个毫无用处的公主。

“可以给我几年时?间吗，等我能配得上你，我们再成婚，好不好？”她那时?望他的眼神，既坚定又?满含柔情。

她是个傻姑娘，本就是他配不上她。

但?无论如何?，萧成钧最终没有阻拦。他曾说盼她成苍鹰，既然她想试试自己翱翔，他要做的便是做她的后盾，许她时?间成长。

可是她成长后呢？倘若她真的不再需要自己，她会离他越来越远。

或许有朝一日，她会突然醒悟，从?这段世俗难容的感情中抽身离去。

他如何?能忍？

他想不到自己该如何?自处。

他向?来拒绝旁人靠近，在尘世洪流中踽踽独行，不带喜怒，紧闭心门。

但?后来，有个懵懂如雪兔般的少女，蛮不讲理，用力闯了进来。

陌生而奇异的滋味，令他甚至心生不安。

可偏偏，他却舍不得掐断，以致于犹如燎原之势，愈发汹涌。

“敏敏，你曾说，怕我不再喜欢你，你难以承受……但?事实?正好相反，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依然可以活得很好。但?我却必须告诉你”

他宽厚的掌心覆着她的手，用力压向?自己胸膛，让她察觉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敏敏，是我没有你不行。”

“这段时?日，为了让自己不要丧心病狂地时?刻想你，我试图将自己置身公务之中，日夜忙碌，但?我依然会因思?念你而彻夜难眠，甚至每回?梦见你后，醒来怅然若失，久久不能抽离。”

他说话的声?气儿很轻缓，如微风轻拂，却在沈明语心头?激荡起滔天?浪潮。

屋内仅有微弱的一盏烛台，灯光轻微晃动。

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看，平日里冷眸时?让人不寒而栗，可若是含了点笑意，稍添几分柔软，便透出迷离的缱绻味道，叫她看得心跳怦怦，呼吸莫名急促。

“我甚至后悔答应你再许你几年，后悔送你回?宫，恨不能立即将你娶回?家，却不得不故作矜持，刻意守规。”

但?偏偏，他答应了给予她时?间，必须竭力压制强烈的占有欲。

“乖妹妹，我忍得很难。”

萧成钧掌心的热意源源不断渡来，顺着沈明语的手背浸入，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些发软。

“哥哥越发胡扯……”她面红耳赤，挣扎着想抽走自己的手，心跳得愈发快，懊恼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还要来问他。

萧成钧将她的手按得越发紧，让她感受自己跳动的心脏，慢声?道：“这辈子，这里只?许妹妹一人，再无任何?人。”

“倒是妹妹，先有袁小侯爷，后有叶二公子，听闻圣上还欲为你择婿，你也未曾果断拒绝……”想起这些杂事，他就气堵得厉害。

沈明语不甘示弱，回?道：“喜欢哥哥的人更多呢，我都数不过来。”

“那我可有与谁一同出门闲逛，可有与谁同桌分食，可有与谁夜游湖上？”

沈明语语塞，这些事她都做过，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