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堪堪撞上一衣着整齐,面目端正的弟子。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这药园?”那人神情一凛,包含警惕的上下打量着他。只觉眼前人神情瑟缩,健壮的身子伏低做小的,看着跟怀里塞了什么宝贝似的。难道他偷了药园的仙草?越想,他看庖晖的脸色就越不善。

庖晖一听这声音,就认出这就是那日……的弟子,想是负责打理这药园的。当即脸上又红又白的好不热闹。只支支吾吾说着:“掌门刚刚有事,召了弟子,不信,你可以与掌门当面对峙。”他也非全然蠢笨,也知用掌门的威仪去压这人。想来那恶徒也没脸反驳。

却见那小弟子脸色一变,虽仍是狐疑,但他毕竟不敢拿没有证据的事去叨扰掌门,只暗道以后多加留心便是。

看那弟子为他让道,他心道果然。便蹒跚着仓皇离去了。只余那弟子在背后拧眉打量他,直到他的身影隐去。

待他七拐八拐的回到外门弟子居,已是三更半夜。左右黑灯瞎火一片,他也没仔细打量,便困倦疲惫的扑到床上,只想在这安稳地好好休息一番,安抚几欲爆裂的神经。

却不料,刚一合眼,顿时只觉天光大亮,刺的他眼睛生疼。耳边有谁大吼。

“就是他,他终于回来了!”

海王灵宠【下】(两仪宫选手出场完毕)

“据你所说,是他偷了你们的灵兽?”

风息端坐堂前,一手托着琉璃茶盏,眉眼含笑。

一向僻静闲雅的掌门居处何曾如今日般热闹?

夜半三更却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纷纷要他做主才好。好似这里不是什么修仙门派的洞府,而是那申冤断案的公堂。

况且,他眉眼轻轻一扫,内门,外门,哦?连那日药园的弟子也在。

有意思,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了。

这,全然出乎他所料啊。

他与坐在他身侧的伏泠对视一眼。与他面上一派轻松截然不同,那剑尊原本就清冷的脸上更是凝了一层霜,以一种近乎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注视着被押送着跪在堂下的人。

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被他这般冰冷的注视吓得瑟瑟发抖,以为他是对谁动了杀心,或是怒到极点。但他与伏泠相携尽百年,又如何看不出他已然动了情。欢喜怜惜是情,恶憎痴嗔又何尝不是情呢?一向空心的木头人,一旦有一天生出了喜怒哀乐,那离所谓的爱,还远吗?

怪哉怪哉,这伏泠似是对这人有些不同。

他顺势又细细打量着这今天刚从他这里腰软腿酸着离去的人。

实际上几乎是庖晖前脚刚离开,他迅速便召了伏泠来。商讨关于那神谕的事。

那所谓的神谕,他想绝对没那么简单。

几乎是那道声音传入脑海中不久,他就迅速召门派负责登记弟子的长老前来问话。把这庖晖的身世是查个干干净净。却发现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平平淡淡的,像是随风一吹便落地生根的杂草。生的无人在意,死的鲜为人知。

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吗?若那神谕是真的。那他是靠什么和魔族利益交换的呢?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资质平庸,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外门了,若要从他这里获取情报也未免太异想天开。魔族只是败了,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实在是犯不着找他。

再来,魔族又能给他什么呢?

这怎么都说不通。可若这全然是假的,这宗门里偏偏就又有庖晖这一人存在,分毫不差。

况且先不说其他人,他与伏泠皆以到达了修仙界顶峰,能够在他们识海里悄无声息的留下这一丝踪迹的,怕也是确实只有神了。

可为何,为何?

为何那三尺神明偏偏只对他一人起意呢?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日伏泠把人提到他面前,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天阴之体”

他才仿若自觉拽住了一丝真相的尾巴。对于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是修为,但这天阴之体想要飞升成仙,却只能靠双修。若是这样,那庖晖为了修为与魔族苟合,实力大增后再一飞冲天,助魔族更好的窃取情报,并与其里应外合也并无可能。毕竟魔族民风开放,与门派里的正人君子自是不同。

可没想到今日这般热闹。不仅是伏泠的异常在他心里起了波澜,忆及自己的失控,他更是心下骇然。如今看来,这神谕无论真假,造成的影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无论心思如何沉浮,他面上仍端一副公正和善的面庞来。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抿了一口清茶润喉,装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不,掌门一发话,那些个失窃者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起庖晖来。

“看那人成天瑟缩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昨天还夜不归宿,谁知道是不是去偷别人家的灵宠了”

“是吗?昨夜他竟未归?”那药园的弟子一听,便想起庖晖傍晚对他说的话来,气愤不已。更是直接把庖晖等同于那偷窃之人了,“这小偷今日还鬼鬼祟祟的在药园附近,想来不仅是偷灵宠,连那灵草他也不放过啊”

“他本就不是什么体面人,偷东西还会挑三拣四?可怜我们堂堂君子却与这无耻小人共居一处,请求掌门把他逐出门派”

霎时间,一呼百应。

“请求掌门把他逐出门派”

风息一听灵宠二字就真真是头疼了起来。不用说,他就知道又是他那家那顽劣徒儿干的事。

以前他只在内门行事,没想到这次在外门又下起手来。不晓得是不是有那人的原因呢?

他复又瞧了那被五花大绑押送来的庖晖,唇舌被堵着,面上一副委屈样。壮硕的身子被压在地上缩成一团,屁股倒是被勒的显得异常挺翘。

他和他一人坐在高堂,一人跪伏地下,一人主宰一人的命运。谁能猜到那跪伏地下的可怜虫刚吞过他的鸡巴呢?

这样想着,他又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就不为他清理了,这样,他就只能屁股里夹满精的跪着求自己放过他了。

无论心里想的如何下流,他面子上总归要主持公道的。可还没等他张口。一旁良久未曾出声的伏泠却是冰泠泠的开口了。

“不是他”,末了又补充道,“那也不是灵兽”。

见他出声,风息一边讶异,一边大叹可惜,原本一个送上门来讨要好处的机会拱手让人了。害,他本来今天还准备利滚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