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叶子萱可怜楚楚地站在一边,所有人都在。连远在别的城市的陆嘉齐也听到了消息,匆匆地赶来。陆嘉木在一旁让医生诊治,他不肯去自己的病房,非要在那里挤着。

叶杨林看上去焦躁极了,一直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还跑到窗边去抽烟。洛才老太爷咳了一下,“杨林,这里是病房,不要抽烟。”

叶杨林熄了烟,用脚重重地踩,粗鲁地不像平常时的他。

“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你说,为什么会让你姐姐去救你?这么巧,都在那里?叶子萱,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好了让人去强奸你姐姐?”

叶子萱傻了眼,半晌说了出话来。

旁边的洛瑶琴却先反应过来,“叶杨林,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叶杨林躲开妻子拉他的手,“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她受伤了,不知道她的伤有多严重。我不知道她有多疼,要有多久才能痊愈,她不快乐,自从我们出现了她就没有快乐过。我是个坏爸爸,你是个坏妈妈,瑶琴,是我们错了。子萱,我们太宠她了,总是那么好强,不管什么东西,自己喜欢的一定要拿到手。她不是一直恨颜颜吗?这次为什么是她用公司的名义请他们吃饭,就在那家酒店遇到了颜颜。你不觉得很巧吗?那些人来路不明,她喝那么多的酒,为什么?你请他们喝酒是为什么?”

“你疯了,胡言乱语什么,她怎么会故意害颜颜?”洛瑶琴不能相信,更不敢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是我就是疯了,会说一些以前不会说的话。叶子萱,你给我交待明白,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叶杨林抓着自己的头发,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疯狂了。

叶子萱本来低着头,听见他的话才抬起头,还有泪痕,却被她用手背狠狠抹去,她当时手上还戴了一只戒指,擦得重了,那戒指就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格外地显眼。“怎么,现在多了一个宝贝女儿,我就是那个白雪公主的恶心后母了。她受伤,要哭要闹都是我的错。现在她出了事,就是我的责任。没错,是我让她来救我了,对,我不应该让她来的,就应该是我躺在那里被人强奸。到时候你们也不用急急地赶来,最多说一句活该,自找的。”

“就是我自找的。那些人,是你们的许总说了不和他们合作的人,可我就是利欲熏心,非要和他们谈。最后变成了这样。你以为我愿意,你们都以为我就是这么坏的人。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你们的眼睛都只看的见洛夕颜。没错,她就是这么惹人注意,时不时闹出事来让你们担心。可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都不是了。”

“以前我什么都有,是你们的唯一。可她却出现了,爸,你说,是我们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让她不快乐。可是我也不快乐,她把我所有珍惜的在意的都拿走了,我怎么快乐。她出现了,一下子晋卿就走了,你们也变成了她的。我有了外公,可这个外公的心里只有她一个姓洛的孙女。遇到了陆嘉木,那时,他说他讨厌洛夕颜,我当真了,甚至庆幸这个世界上有和我一样的人。但很快就变了,太快了,快到我来不及接受,他就已经为了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争过,可是我总是斗不过她。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比较幸福,所以我要把我的幸福让给她。不是我夺走了她的幸福,她变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是妈妈不要她的,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我只是想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人太不可靠了,感情太薄弱了。许墨费尽了心思,无论如何都在想着把公司给她。我为什么不能要,我也是洛家的人,我也是爷爷的孙女,我也想要。”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说话。洛夕颜像是不相干的人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玻璃割伤了她的手,现在好痛。她那样地想着,听见叶子萱的哭声和叶杨林粗重的呼吸声。她茫然地抬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墨站在门口,面对着她站着。她一眼就瞥见了他的眼睛,随后就盯着他看,像以前两人吵架的时候,不说话,就是看到他退缩,看到他放弃。

看着看着,她却觉得自己很傻,有用吗?这样盯着,有什么意思,就跟自己死缠赖打一样,有什么意思。他说的多么明白,让她滚出他的世界,永远不要回去。那句话每每想起都会觉得痛彻心扉,到了后来就只剩下麻木,觉得无所谓了。

她突然大声地喊,歇斯底里地喊。“你给我滚,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已经看到了,满意了,那就走吧。你不要给我任何一个留恋的机会。我不想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看见你,然后再也离不开你,我求你了。”

许墨真的走了,在看了她一眼之后。

看着他走时的背影,洛夕颜重重地倒在床上,什么都听不见,脑海中一片空白。手脚都觉得冰冷,冬天来了吗?她抱紧了自己,她告诉自己,颜颜,不怕,不怕,不怕。

第 42 章

陆嘉木站在病房门口,他的腿还是不大利索,有点微微的僵硬。前两天痛得厉害,今天已经好多了。他站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想好走进去之后怎么开口,该怎么做。

从小到大,他一向就是个自信到别人会认为他自负的人,从不胆怯和犹豫,更不会退缩。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父亲,长大后突然给予他的庞大责任和压力,他都做得很好,虽然所有人都不看好。

他始终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最害怕的时候已经过去。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宣布要结婚,远嫁异国,将他丢在国内与奶奶生活。他没有任何反对,母亲笑着夸奖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笑了一下,看着母亲明媚的笑容,说不出话来。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刻,也是在那个时刻温暖的萧筱走进了他的心里。他一度以为会是一辈子的温暖,可惜还是不是。

他到了国外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爱一个人不是渴求她去给予你什么,而是在于你能给她的是什么。他明白了,于是努力地在做。在再见到母亲之后,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弟弟,长得和他完全不像的说着陌生语言的亲人。他也嫉妒,却能忍受。因为他想,母亲在他们的身边才会幸福。

他的人生都是那样的理智,没有偏激的行为,一切都朝着人们所期待的方向在走。虽然放弃了自己所钟爱的学业,虽然人们总是用异样的目光在看他,可他仍是骄傲的,骄傲到人们不敢再与他平视。

可他的人生却出现了失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在会上发呆,会望着窗外,心里空荡荡的。时不时会出现那样一个名字,很美,可却永远不属于自己。他是个欲望很强的人,但是他懂得收敛自己的欲望,不会说非要不可,但是总会变着法子要过来。他是个有耐心的人。

失控了,他会在谈合同的关键时刻拍着桌子破口大骂,飞身出了会议室。甚至会用脚把门给踢烂,弄到自己骨裂,可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问题就出在里面那个坐在那里发呆的女孩子身上,他仔细地看着她,多么简单的一个女孩子。她一直都是那么简单的人,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要的,喜欢的,讨厌的,憎恨的都分明清楚地刻在她的眼睛里。

她一直很孤单,这个世界上能理解她的人太少了,甚至是自己,甚至是许墨,所有爱她的人都不能理解她。她会觉得冷吗?就那样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而寒冷,那么她肯定比自己还要孤独吧。

他走进去,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她茫然地回头,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进怀里。她没有抗拒,只是身体还是硬梆梆的,好像始终没有从那天的恐惧中缓过来。“颜颜,是我,是我,不要怕。有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从他进来开始,她就知道是他。病房里人来了又走,一直没来的就是他和许墨。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嵌得刚刚好。他说的话软软的,带着热气。她的耳根子有点发软,浑身软绵绵的,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的痒。

她也没有转身,伸手去捉他的手。“痛吗?我现在会想起来,觉得很痛。我却怪你来得那么晚,嘉木,对不起。”

“傻子,我怎么会怪你?那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啊。”他吻她的发,搂得紧紧的。“不如我们重新开始。颜颜,我们还是朋友,我不逼迫你了,好不好,颜颜,我无法忍受离开你的痛苦,我不能原谅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永远不会理会你,我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她却轻声地笑了一下,低着头。“你才是傻子呢,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傻了。”说完了又觉得自己确实是挺傻的,于是嘿嘿地就笑了。

陆嘉木也随着她笑,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抱着她。“你就这样子傻傻的挺好的,颜颜,我也跟你一样傻傻的好了。”

洛夕颜突然顿了一下,她闻见空气中有熟悉的味道。她钻进陆嘉木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不急不慢,很安宁,很舒服,却更像是别人的感觉。

许墨在门口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来形容这样一种笑,苦涩的,异样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公司里忙成了一团,还要应付媒体,可他却来了这里。正是盛夏,房间里却没有开空调,门大开着。他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他们的笑声,低低的,却很开心,就是那种心里没有任何芥蒂和杂质的舒心的笑容。

可自己像是个可耻的偷窥者,站在门口,不能进,只能退。

其实他最近一直都在,徘徊在她的附近,与一堆人周旋,警察,医生和护士,还有记者。幸亏的是,颜颜一直没有曝光在镜头底下。小报上也只有朦胧的陆嘉木搂着她的模样,或者是坐在车子里,她靠着自己时的侧影。

他没有走,靠着墙壁站了很久,直到陆嘉木出来。

“她睡了,你不用担心。”陆嘉木看到他一点也不惊讶,淡淡地说。

“嗯,我知道,有你在,我不用担心。”许墨也是没有什么情绪。陆嘉木听完后却哧地一声笑了,“是吗?我总觉得这句话里的感觉不大对,不知道是赞美还是嫉妒。其实她希望在的那个人不是我,只不过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取代你。她实在是一个顽固的人,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她后知后觉地习以为常。有时候,时间的力量总是那么的伟大。”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总是会想。她说的爱我,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我在她的身边,已经让她太过于习惯了,才会误认为是爱。我把她丢出去,想要让彼此冷静,但是似乎效果不尽如人意。”许墨自嘲一般地说。

陆嘉木还是笑。“你真的是嫉妒了,我能听得出来,许墨,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怎么样,感觉如何?这样的滋味,像我们这种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终于等到有那么一天轮到你来嫉妒我。”

“你错了,从来都是我在嫉妒你们,而不是你认为的那样。”许墨否认,把手中的拐杖换到另一只手。

“是吗?”陆嘉木挑着眉头,“因为我们年轻,还是我们勇敢地承认自己的心。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开。你一直教她的不就是这些吗,可你自己却是最不能做到的那个。你想要她想疯了。”陆嘉木说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你的欲望,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可你不敢,你太懦弱了,没办法去面对勇敢的她,所以一而再地推她出去,甚至不惜让她受伤。”

“我没有。颜颜,她没有事,她没有被,”他急忙争辩,忽然又噤了声。没错,现在,颜颜,她没有受到伤害,可是以后呢,没有自己在她的身边,她的以后呢。如果这次,陆嘉木没有及时赶到,颜颜她真的可以像自己说的一样没事吗?

“说不出来了?你就是个懦夫,因为你的懦弱和自私,她一直在受苦,所以连带着我也要跟着受罪。不能太靠近她,因为她心里坚定地在告诉她自己,她爱的人是你。我也不能离她太远,因为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你太残忍,我做不到。可你又不够残忍,因为你还是让她一直在惦记着你,你给她的希望很小,很渺茫,可她总是能从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希望中挤出她的奢望来。你要不就真的像她那么勇敢地说要,要不就让她死心,请你不要再拖累她了。”

许墨沉默了很久,陆嘉木也没有去打扰他。他就那样站着沉思,低着头,面无表情。陆嘉木也没有去看他,靠着墙壁抽烟。

过了很久,许墨才抬起头来。他跟陆嘉木要了一支烟,陆嘉木低头给他点上。他仰起头吐起一口白色的烟雾,“我从没想过会有一个比我更爱颜颜,尤其是一个男人。你说的对,我很想要她,一个男人的欲望,有时候太过强烈了,我会控制不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让她进我的房间,可我总是在半夜去她那里。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睡觉。真的忍受不了了就去找菲菲,有时候会想象在我身下的是她。很龌龊吧,我有时候会痛苦得想死,尤其是她向我说了爱我之后。我不敢,我是个懦夫,所以要狠下心让她走出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