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死不救，嗨，你这人不近人情。”

或者一开始拿他来挡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以他的脾性，再耗下去，估计他能跟自己站到明天。

气温逐渐下降，学校里照明用的路灯亮起，校道已经有住宿生往教室方向去上晚自习。

也是被被缠怕了，程欢权衡利弊勉强应了句：“行，到时候再说。”

第31章 玻璃瓶“你很得意是吗？”

出了学校门口，那些推着车来叫卖的流动小摊贩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连原本的固定商铺也没几个学生。配合着将枝头吹得簌簌作响的晚风，还真是冷清得应景。

拢了拢身上的针织薄衫，程欢慢腾腾往

花园洋房方向走。面前脚下有颗石子，她抬脚一踢，滚了好远。

“臭娘们，钱呢？”

尖酸刻薄的男声伴随不堪入耳的辱骂，把原本静谧的傍晚划开一道裂隙。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见一个跟自己一样，身穿明俞校裙的女生被子弹头窄脚牛仔裤的瘦猴逼退到居民楼巷子里。

“没有，没钱。”短短四个字，透露出一股倔强。

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奈何这回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巷口很黑，电缆交错杂乱挡光，视线受阻看不清女生的脸，但那个黄毛，她认得。是之前在烧烤摊找陈路闻和他朋友麻烦的其中一个小弟。

四周张望了一眼，没在附近看见大壮。

“没钱？这才周一你怎么可能没钱？你生活费呢，拿出来。”瘦猴往地上啐了一口，接着追问。见她不给，手上不干不净地去掀她的衣服。

当街抢钱，算不得什么很正常的事情，附近的商户亮着灯，是有人在的，而且他们争执的声音不算小。但好像没有人愿意管这种闲事，生怕落不着好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松手，说了没有。”女生似乎是在竭力阻止，伴随着布料相互摩擦的簌簌声，说话的声音都在用力。

走近了两步声音愈发清晰，程欢确定，这个声音她确实听过，瘦猴说的下一句话，也确实印证了她的想法。

“林清岚，你他吗的把钱藏哪了，赶紧拿出来，再他吗给老子装老子打死你。”瘦猴逐渐不耐烦，抬手握拳威胁，看来今天是拿不到钱誓不罢休。

林清岚。

第一次月考造谣她找枪手作弊，然后被她用实力打脸的林清岚，现在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抢钱，算不算天道轮回？

面对瘦猴的要挟，林清岚似乎话语里多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认识的，并且彼此还很熟悉。

“林斌，你要点脸好吗？爸又不是没给你钱，你凭什么来抢我的！把钱给你了我还怎么吃饭！”

“我管你怎么吃饭，反正我现在要，你就得把钱给我。”瘦猴唾沫横飞，“你都上这么好的学校了，再不行你去傍个富二代，刚好顺便再要点钱回来给我花。”

“你！松手！”

巷子里的争执还在继续，公交卡钥匙这些于他无用的东西跟垃圾一样被翻出来丢在地上。

到底是男女力量悬殊，林清岚再强硬也不是瘦猴的对手。用力攥紧衣服夹层口袋充血通红的手，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变得酸软乏力，手指被毫不留情地一根根掰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出门前叠放整齐的纸币落到他手中。

得了钱瘦猴总算满意了点，只不过嘴上还是没放过林清岚，审视的目光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仿佛是在端详一件即将摆上橱柜售卖的商品。

“反正你都是要嫁人的，还不如在嫁人之前，多创造点价值。”

“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一周的生活费被抢，还被自己弟弟恶语相向，想到后面几天可能又要躲在宿舍里啃馒头，林清岚又急又气，胸口止不住的起伏，拨开脸上因为挣扎被弄乱的发丝，用力推了他一把去抢。

住宿生要上晚自习，还在高三这种一分万人的冲刺阶段，她根本没办法去打工给自己赚生活费，这个钱她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

在外面定定站了会，算是理清了两个人的关系，她倒是没想过，在学校里看谁不顺眼都要上去指导两句的林清岚，在自己家是这种境遇。

程欢垂眸，似乎若有所思。

林清岚毕竟靠脑子的学生，推他那一下只不过是为了发泄情绪，根本不痛不痒。

但瘦猴是个被家里养坏了根的，只不过被轻轻推了一下，地都没挪，反手铆足了劲反推了回去，丝毫不顾念面前这个人是自己同血缘的亲姐姐：“操，敢推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嘶。”知道他会还手，但没想过他会下这么重手，林清岚肩膀狠狠得挨了一下生疼，重心不稳大退两步，一个没站稳屁股着地发出一声闷响。

撑在水泥地面上的手掌擦破了皮，伤口马上沾满灰尘沙石子，她皱眉倒抽一口气。

手上、身上，哪哪都疼，摔倒的那一瞬脑子有一瞬空白，感觉身体里的器官都被颠挪了个位，最糟糕的还是屁股钝痛过后传上来那股湿湿凉凉的触感。

这里的居民楼有些年代，不透光也不通风，环境其差。每家每户多用的还是老式空调外机，没有合理的规划，胡乱往自家窗沿外面一挂，接着什么事都不管。一到夏天空调运作，冷凝水就会顺着搭在外面的软管往下滴到地面上。

时间长了，地面上的水排不去，就会到处形成一滩滩水坑。

好巧不巧，林清岚就被推到在水坑上，那身明俞高中独有的长款校裙，尴尬位置湿了一大片。意识到是什么，她脸上表情闪过一瞬难堪。

“让你犯贱动我，摔了活该，呸。”自家亲姐被推到地上，他不仅一点做错事的心虚都没有，甚至还在耀武扬威，将缘由全都归罪到林清岚身上，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瘦猴拿起从她手里抢来的纸币摊开，弹了两下听响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发出两声怪叫转过身往外走。

“......”有被这两声怪叫恶心到。

听不下去，手比脑子快了一步，程欢抬手抄起便利店门口堆放整齐的玻璃瓶运输箱里的其中一个敲在墙面尖角处。

玻璃碎裂的清脆巨响，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引起巷子里两个人的注意。

大概是没料到在场的还有第三个人，瘦猴抬脚往外走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碎玻璃瓶锋利的尖锐断面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处。

程欢出手干净利落，丝毫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走一步，声音淡然，但莫名就是给人一种压迫感：“把东西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