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林本以?为白虎和白林得知这个消息,至少会有一人惊讶尴尬,没成想,这两位神?情淡然,完全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白虎只是笑笑,道:“琉璃阁宝贝繁多?,当?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周志林:……

若真挪不开眼,也不至于像买菜似的,只是随意摄了两下便?收入囊中?。周志林转念一想,大概是这二位公子平日见?的好东西实在太?多?,陈列在玉宝楼里的这些?,他自以?为还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在他们?看来有一时的新鲜。等新鲜劲儿一过?,也就都?放回库里,日后拿来打赏下人的玩物罢了。

想着想着,周志林的眼睛不知觉落到了白林小公子的身上。他心思细腻,自然也注意到,白虎所购之物基本都?与白林有关。

却没想到,这无心的一眼,让他瞧见?了些?许异常。

视线在白家?两位公子身上打转,周志林不自觉脱口而出:“你兄弟二人感?情真是好……”

白虎则道:“血缘至亲,自当?如此。”

得了这个回答,周志林扯动嘴角,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不勉强的笑容来。他正欲再言,身旁忽然横插来一道冷言。

“你在这儿做什么?”

人群中?走来一位翩翩公子,约莫二十出头,身姿挺拔,眉眼与周志林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清冷。

他走到周志林不远处停下,面若寒冰,冷冷道:“父亲有事寻你。”

周志林讪讪一笑,点头应下后,向赵予墨他们?介绍:“这位是我兄长,周志幕。”

周志慕看了他们?一眼,表情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显然比面对周志林时要缓和很多?。他颔首为礼,说道:“阁中?杂事繁多?,志慕实在分身乏术,招待不周,望各位见?谅。”

二人走后,云婧儿也向临柏两人点了点头:“婧儿也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便?不与公子一并同行了。”

“姑娘慢走。”

可算清净了许多?,不怕鬼但怕人的临柏默默松了口气。终于有机会说话的他讨来赵予墨的手,在上头写下:【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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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予墨紧张了起来,忙问:“是哪儿不舒服?那我们?现在回去?。”

临柏摇头,写道:【这个地方,哪里都?不舒服。】

兄长

或许跟他自幼生长的环境和方式有关, 临柏的直觉异于常人。无论是遇袭被刺,还是如今站在玉宝楼,他?都觉得很不安。

让他?身体发毛, 头皮发麻的那种不安。

他?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又碍于身旁有人, 故而迟迟没有开口。但随着所见之物越来越多, 临柏就?越能分辨出这种不安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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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的展品, 包括玉宝楼本身, 都让临柏觉得阴森刺骨。但偶尔路过几个展品时?, 这种感觉会暂且消失。临柏往往会多看它们几眼, 然后便会成为他?们的囊中物。

这类展品大多售价不高,不过五八百两, 时?常也无人问津。反倒是让临柏感觉不舒服的展品跟前会站满人。

往来?的看客似乎都会被这些展品吸引, 形聚成团, 争相拍夺。其中有几件也差点将赵予墨吸引了过去,只?是他?的心?思都在临柏身上, 见临柏不感兴趣,便也没了其他?下文。

如今临柏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这才?将感受倾诉于赵予墨。

稍作颔首, 赵予墨低声道:“最让你觉得不适的是哪件东西?”

临柏低着眸子侧首, 视线瞥向层楼正中间。赵予墨也看似随意地看了那方向一眼, 目光甚至未曾在精美的琉璃匕首上停留, 只?是将围了数层的看客纳入眼中。

收回视线,赵予墨心?里也有了些猜想。

转过头去, 赵予墨叫临柏随意择了一件有些影响但?效果不大的物件儿买回去。

结完账, 他?们没有再继续逗留。

叫孙昭将东西送回去,他?们俩便一块转头去了城里最热闹的茶馆听书。

离开了那让人倍感不适的地方, 临柏的精神头一下就?精神了起来?,路上不听地打量着城中的琉璃建设,兴致勃勃。

凭栏而坐,傍水依湖。他?们二人坐的位置不仅景致不错,听书也是绝佳的位置。

说书人紧跟实时?,趁着琉璃玉宝楼大开,以及孤品即将问世,他?口中所言,便通通围绕在了琉璃阁当?家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柏头一次见听书,捧着茶端坐在座,听得无比认真。赵予墨视线却一直凝着他?,只?肯将耳朵分给说书人一半。

“这如今的琉璃阁主周鸣盛,原姓为齐。与?周家乃世交。齐鸣盛同周家独女周诗诗更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说书人道,虽说两家并未说姻,但?少年儿女早已情根深种,非对?方不可,两家也有意联姻,亲上加亲。却没想到?,二十五年前,齐家竟被仇家寻来?,屠戮满门。

除去齐鸣盛,全家上下43口人,包括齐鸣盛刚出生不足两个月的弟弟,都没能逃过一劫。

少年齐鸣盛奉父母之命出门游历,闻此惨讯,马不停蹄赶回家中,就?只?能看到?一屋子的鲜血和全家无人生还的尸体。

齐家财物更是被洗劫一空,偌大的齐家,竟连一扇完整的门都寻不出来?。

少年齐鸣盛悲恸难忍,病急攻心?。多亏周家请来?江湖人称仁术仙手,刘召民为其医治,专心?照料,才?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命。再然后,便是戏本子里常见的情深相依,你侬我侬。

齐鸣盛报仇之后,为报周家大恩,答应入赘,更姓为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专心?听着齐鸣盛故事的临柏第一次体会到?人世间,各人各命大不相同。他?被关在宫中的那些年岁,有人嬉笑玩闹,有人经历苦难,时?间从未停歇,命运也总是不公。

喝的茶水多了,赵予墨起身去寻茅房。临走前还不忘多嘱咐临柏,不要?乱跑,他?去去就?回。

临柏乖乖应下。

说书人还在歌颂齐鸣盛那感人至深的爱情,临柏却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听下。他?视线乱晃,掠过幽绿平静的湖面,被不知从何处反射来?的琉璃彩光吸引,凝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