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这位娘娘亦非昔人,张德海也明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稍有不慎,触怒了这位娘娘或许留给自己的只有一条路了死。
“嗯。”林晚这才微微颔首,“去吧。三日内,本宫要看到详细的卷宗。”
“是!奴才告退!”张德海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后背的衣衫已然湿透。
看着张德海狼狈退出的身影,林晚眼底的冰寒更甚。查胡长清,既是立威,也是投石问路!她要看看,这内务府的浑水到底有多深,更要看看,皇帝和太后,对她这第一把火,会作何反应!
张德海刚走不久,殿外再次传来通禀:
“启禀娘娘,御前总管高公公到!”
林晚眸光微凝。皇帝的人来了。
高无庸依旧是那副低眉垂目、如同影子般的姿态,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礼:“奴才高无庸,参见宸妃娘娘。皇上口谕。”
第29章 雷霆立威,玉印染血
关雎宫正殿。
殿门紧闭,隔绝了外间呼啸的寒风,也隔绝了无数窥探的目光。殿内灯火通明,映照着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欲断的肃杀之气。
林晚端坐于主位之上,月白色的常服在明亮的灯火下显得愈发素净,也愈发威严。
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此刻非但没有折损气势,反而如同勋章般昭示着她的狠厉与不可侵犯。
御赐的“协理六宫”玉印,被小蝶恭敬地捧在紫檀木托盘里,就放在她手边的矮几上,温润的玉质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却不容置疑的光泽。
小蝶侍立在她身侧,努力挺直脊背,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丽嫔和安贵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丽嫔身着绯红色宫装,妆容艳丽依旧,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强压的怨毒和惊惶。
她进门时脚步略显虚浮,目光扫过端坐的林晚和她手边的玉印时,瞳孔猛地一缩,随即飞快地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恨意。
安贵人则穿着一身水绿色衣裙,脸色苍白,眼神躲闪,进门时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被身后的宫女慌忙扶住。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如同惊弓之鸟。
两人在殿中站定,离林晚尚有七八步的距离,却如同隔着万丈深渊。她们僵硬地屈膝行礼,声音带着明显的干涩和不甘:
“臣妾丽嫔(安贵人),参见宸妃娘娘。”
林晚没有立刻叫起。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动作从容优雅。殿内落针可闻,只有杯盖轻碰杯沿的细微脆响,以及丽嫔和安贵人那越来越粗重、越来越压抑的呼吸声。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林晚越是沉默,她们内心的恐惧就越发放大。
脑海中清晰地捕捉到两人身上那如同沸腾岩浆般的恶意强烈、尖锐,却又被巨大的恐惧死死压制着,扭曲而痛苦。
“丽嫔,安贵人。”林晚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带着一种冰泉般的冷冽,“可知本宫为何传唤尔等?”
丽嫔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强自镇定道:“臣妾……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安贵人则吓得又抖了一下,声音带着哭腔:“娘娘……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不知道?”林晚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她幽深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缓缓扫过两人,“皇上口谕:丽嫔、安贵人,御前失仪,言行无状。着本宫申饬,罚俸三月,禁足各自宫中一月,静思己过。”
“御前失仪?言行无状?”丽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宸妃娘娘!臣妾冤枉!臣妾今日并未面圣,何来御前失仪?这……这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林晚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骤降,“丽嫔,你是质疑皇上的旨意?还是质疑本宫假传圣谕?”
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扼住了丽嫔的喉咙。
她看到林晚手边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印,看到林晚脸上那道在灯火下更显狰狞的疤痕,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皇帝的旨意……假传圣谕的罪名……她承担不起。
“臣妾……臣妾不敢!”丽嫔慌忙低下头,声音发颤,那股强撑的气势瞬间泄了。
“不敢最好。”林晚的目光转向抖如筛糠的安贵人,“安贵人,你呢?也觉得冤枉?”
“没……没有!臣妾不敢!臣妾认罚!认罚!”安贵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膝盖一软,直接瘫跪在地,涕泪横流,
“求娘娘开恩!开恩啊!”
林晚看着眼前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心中冷笑。丽嫔色厉内荏,安贵人胆小如鼠,都是柳贵妃昔日爪牙,如今树倒猢狲散,却依旧死性不改,心怀怨怼。皇帝将她们交到她手上,正是要借她之手,彻底剪除柳氏余孽的羽翼,也是在试探她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认罚就好。”林晚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既是皇上旨意,本宫自当秉公处置。罚俸三月,禁足一月,即刻生效。”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扫过两人:“至于这‘御前失仪,言行无状’的缘由……丽嫔,你前日在御花园,是否曾口出怨怼之言,言及本宫‘小人得志’、‘凭她也配’?安贵人,你昨日在永巷,是否曾与宫人私语,讥讽本宫‘脸上的疤’、‘丑八怪也敢掌权’?”
轰!
如同两道惊雷在丽嫔和安贵人脑中炸响!
丽嫔瞬间脸色煞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她前日在御花园偏僻处发泄的怨言,自认无人听见,怎会……怎会传到这宸妃耳中?
安贵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连哭都忘了。
她昨日确实在永巷角落对着心腹宫女抱怨过宸妃脸上的疤……可……可那地方那么偏僻!宸妃怎么可能知道?她难道有顺风耳不成?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们的心脏!她们看向林晚的眼神,不再是怨恨,而是如同看着一个深不可测、无所不知的魔鬼!
金手指清晰地感知到两人恶意中掺杂的恐惧瞬间飙升到了顶点,那模糊的低语也变成了绝望的嘶鸣。
“本宫协理六宫,整肃宫闱,耳目自然要灵通些。”
林晚的声音如同寒冰地狱吹来的风,“这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尔等心存怨望,口出狂言,诋毁上位,便是最大的‘失仪’与‘无状’!皇上洞察秋毫,念尔等初犯,小惩大诫。若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