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追上它们。”没等阿准、阿俊吩咐,她径直朝着小黑小白消失的方向走去。

“你小心点,别”阿准还没说完,只听“啊哟”一声,沈小茶一脚踩空跌落在雪地里,幸好雪够厚,摔得也不疼,她挣扎着从雪堆里爬起来。

阿准、阿俊看她满头满身的雪实在滑稽又呆萌,这与她平日里雷厉风行果敢的模样实在不太一样,是以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震落附近小树身上的积雪,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沈小茶又羞又恼,没等两人走过来帮忙就自行拍掉身上的雪,踢踏着在雪地里走远了。

山里的冬季天黑得极早,上山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饶是有雪光照着,森林里依然不太亮堂,在小黑小白眼里却宛如白昼,抓起躲在树上、藤条架上的野鸡来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只轻轻一跃就咬下一个,它们并不急着享受猎物,直直扑向没来得及飞走的野鸡们,一时间宁谧的雪林里扑腾声不绝于耳。

沈小茶远远地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怕走太近吓跑了剩下的野鸡,她看得手痒,突然,不远处那堆不断微动的雪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回头看看身后,阿准、阿俊也近在咫尺,她握紧手里的砍刀,慢慢靠近......

“扑棱棱”雪堆里的东西听见有人靠近,惊恐地扭动身子,奈何雪又厚又重它根本挣脱不得,倒是把沈小茶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紧张,准确说是狂喜,蹑手蹑脚走近后,她一下子将竹篓扣在那个挣扎的活物上。

然后缓缓、缓缓地将篓子揭开一条缝,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只见一只母野鸡双腿深陷雪地,只露小半个身子在雪外面,怪不得半天折腾不动。

沈小茶有些失望,要是一只公野鸡就好了,它们长长的、五颜六色的尾羽可漂亮了,听说穆桂英头上的“雉鸡翎”就是用公野鸡毛做成的呢。

阿准、阿俊见沈小茶跪坐在不远处,还紧紧按着竹篓忙跑了过去,“这里面罩着一只母野鸡。”她将缝揭大一些,伸手进去将野鸡拽了出来,野鸡这东西很怕人。

它死命地扑楞着,阿准一把捏住它的翅膀,它眼里惊恐不已,却只能徒劳地动了动。

“小茶,以后咱不愁野鸡肉吃了。”阿准兴奋不已。

“让它下蛋然后孵化小野鸡吗?”阿俊忍不住问。

阿准摸了一下野鸡的翅膀道“我打了这么多年猎都没有活捉过一只野鸡,小茶你运气真好!你们听过有猎人专门驯养野鸡来打猎的吗?猎人将驯养好的野鸡带上山,人跟鸡都躲在一个留有弓箭眼的圆篷子里,母野鸡一叫,山上的野鸡就会被逗引来,猎人就能近距离射杀了.....”

沈小茶听完隐约记得她舅舅似乎也曾驯养过一只野鸡,不过他很是宝贝,谁都不能碰那只野鸡,现在想来那宝贝野鸡可不就是他的招财树嘛。

他们拎着野鸡去清理小黑小白的战/果,前面的林子里撒了不少血跟鸟羽,血红雪白,如白雪红梅。

地上死了五六只野鸡,小黑小白则一人嘴里撕咬着一只,正享受自己的战/利/品,阿准提着那六只野鸡,沈小茶则抱着那只瑟瑟发抖的野鸡,三人两狗消失在雪色茫茫的山脚下。

晚上,自是少不了一顿丰盛晚餐枞菌炖野鸡、双椒爆炒兔肉,还有中午吃剩的羊肉汤跟火烧馍,沈小茶又临时起意炒了一盘花生米。

“赏雪吃肉饮酒,极雅极俗,当及时行乐。”沈小茶给阿准跟阿俊一人倒了一杯青梅酒,然后看了阿准一眼“不能贪杯,天太冷了,喝酒驱寒。”说完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端起面前的酒浅饮了一口,欢喜爬上眉梢。

不知是酒太好喝,还是菜太好吃,亦或是雪太美,三人都成功喝醉了,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闲话,方泡完脚、脱掉鞋各自摇摇晃晃回房,睡到昏天暗地。

晨起,沈小茶拉开窗帘才发现不知何时雪已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儿,她耸了耸鼻子往外走,火塘边的鞋袜早已烤得面目全非,她拍了拍脑袋,昨晚喝醉了鞋袜随意仍在火塘边,距离火源太近,所以硬生生被“烤”焦了!

喝酒真是误事啊!不过,幸好这房子不是用茅草盖的,不然以后再出个意外,三个人岂不要葬身火海?她有些后怕地想。

沈小茶起床不久,阿准也迷迷糊糊走出房门,他上完厕所回来习惯性地沿着篱笆墙转了一圈,篱笆外面赫然出现了一圈凌乱的野兽脚印,他认得,这显然不是狼或者野猪的脚印。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黑小白,他忍不住暗骂一句,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这会儿还头疼欲裂,昨晚小黑小白肯定狂吠过,只是他们醉酒根本没听见动静。

? 第九十三章

沈小茶将烤焦的鞋袜扔到院子角落里, 开始生火,下雪不冷化雪冷,果真没错!虽然晃眼的太阳已爬上山头, 刀子似的寒风却似要钻进骨头缝里刮净最后一点温暖。

从床上带的那点暖意早已消耗殆尽,铁火钳冰冷刺骨, 她哆哆嗦嗦地将火引燃, 微弱的火苗越变越大,照亮了堂屋里的狼藉。

桌子上的饭菜尚来不及收拾,锅碗瓢盆横七竖八躺在桌上,经过一晚, 上面的油污早已凝固,摸上去冰凉、滑腻惹人生烦。

所有的东西被阿准一股脑收进一个大铁盆里,倒上热水跟洗洁精,用丝瓜瓤子仔细擦洗着。

沈小茶揉揉酒醒后依然发涩的眼睛,用鼎罐里的温水简单洗漱后开始准备早饭皮蛋瘦肉粥。前些日子腌制的皮蛋早已成型了, 虽然颜值比不上工业调料腌制的皮蛋,但味道却一点不差,她将之前赠送的吊锅挂在钩子上, 里面加水跟米大火煮开, 等米煮软后加入皮蛋、瘦肉、切得细细的姜丝。

“还是吃酸菜吧?”她说完不等二人回应就端着一个白瓷盆走进储物间,她喜欢腌晒萝卜的酸辣劲爽,也喜欢泡豇豆的脆嫩, 还有腌雪里蕻独有的酸香......

抓哪种泡菜好呢?她每种都想吃!算了, 就来个酸菜乱炒吧,反正自己人吃也没那么多讲究。

锅里加适量油跟大蒜炒香后, 倒入酸菜拼盘, 一道口感丰富、酸辣扑鼻的佐粥小菜就做好了, 她本打算还煮几个咸蛋的,又觉得浪费,就作罢了。

三个人呼噜呼噜吃着粥,气氛莫名有些压抑“有大家伙昨晚来过,我们都睡得太死......”阿准将自己发现脚印的事儿告知二人,气氛有一刹那的凝重,沈小茶匆匆扒完最后一口粥急匆匆地跑出去看。

绕到篱笆墙外面一看,她就倒吸一口冷气,这得是多大的野兽才能弄出这么大的脚印啊!淘宝现在有绿/网行动,别说猎/枪连弓/箭都买不到,“要不把那只弩装起来?”阿俊蹲下/身,那脚印赫然比他手掌还大!

“怕不是熊瞎子吧?”他看了对面二人一眼,忍不住嘀咕。沈小茶看看那个脚印,也觉得有些像,小时候村里的老猎人常说被熊瞎子“舔”一下脸上就只剩骨头,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想必上次那野猪就是被这东西咬死的。”阿准想着春夏秋三季他在林子里打猎,一次也没遇见过这玩意,还以为这林中就最大的危险只有狼跟野猪呢。

“照理说,熊瞎子冬天是要冬眠的,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兴许是这次雪太大,它闻着味儿找来的。”阿准看了看院子角落里昨日拾掇兔子跟野鸡的地方,忍不住犯嘀咕,以后宰杀野味还是得把血跟皮毛埋深一些......

沈小茶沉吟一阵,默默在淘宝上搜“捕兽夹”,但个头太小,估计那大家伙一脚就能将夹子摆掉或踢飞,她买了五挂大型鞭炮、二十多个能发出惊天动地声音的响/雷、一大捆烟花。

不动声色地回家取了穿越时买的火柴,来到院外的空地上,阿准跟阿俊正顺着脚印查找巨兽的踪迹,全然没注意沈小茶在做什么。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在空地上爆/裂,雪花被炸开四处飞溅,就连附近树上的雪也被震落,扑簌簌落了一地,林中不知是麻雀还是什么鸟被吓得扑棱棱飞远,院子里的小家伙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猝不及防的阿准跟阿俊被吓得跌坐在雪地里,耳朵里一阵嗡嗡嗡声,好半天什么也听不见。“怎么了?”他们大张着嘴叫嚷,却怎么也听不见彼此的声音,两个人往沈小茶的方向跑去。

她用放下捂着双耳的手,大声问“这个威力怎么样?巨兽会不会怕?”反复问了许多遍,短暂失聪的阿准、阿俊才听清她说了什么。

阿俊没好气地道“阿姐,你好歹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反正巨兽会不会吓到我不晓得,反正我跟阿准哥哥被吓得够呛!”

沈小茶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冻红的双手“我只是想试下这响雷的威力,没想到这么厉害。”

阿俊好奇地捡起响雷的残骸“别说熊瞎子,怕是再大的动物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只是那巨兽来了怕咱自己都早被吓得屁滚尿流,谁还有胆量镇定如斯去点这劳什子,怕是手抖得根本点不燃吧,别熊瞎子没吓跑倒把咱自己炸伤了。”

阿准摇摇头“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就是怕火柴半天擦不燃.....”沈小茶眨眼就买了个点火器,“咔啪”一声,小小的蓝色火苗在空气中跳跃。

“我看行,外面那层铁丝网足够结实,还有小黑小白给咱报信。”阿俊从她手中接过点火器玩得不亦乐乎,好像那个巨兽对他毫无影响。

沈小茶看着屋檐下结出的冰凌子,幽幽呼出一口气,但愿这个冬天这些个炮仗一个都用不上才好。

太阳一出来,雪就开始融化,院子里一踩一滩雪泥,三个人齐心协力铲起雪来,直至中午才将小院里的雪收拾干净,占据院落一角的雪堆宛若小型雪山,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今天的太阳不小,午后,菜坛里的雪化了一大半,绿色的菜苗露出头来,给一片萧条的小院增添些许亮色,沈小茶因下雪而萎顿的心瞬间有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