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准跟阿俊忙不迭地将稻谷秸秆重新摊晒开来,打算今天就把狗崽子们的窝铺好,让它们正式开始履行“看门狗”的本职工作,狗子一家四口对此自是一无所知,还在秸秆堆儿里疯来疯去,任阿准多次呵斥、驱赶都无济于事。
“呵,就疯吧你们。”他笑骂一句。
沈小茶看了看堆在院子角落里的红薯、土豆若有所思,之前挖破挖残的红薯、土豆早已制成淀粉晒干保存起来了,屋里堆的都是个头匀称的大家伙,还没来得及搬进地窖,剩下的小土豆、小红薯们被堆在院子角落里,再冷些怕是要冻坏了。
吃完饭,阿俊一直催促沈小茶赶山捡柴禾,她置若罔闻忙得昏天暗地两口锅都烧上水,架上之前买的大蒸锅,将洗好的小土豆一股脑倒进去,估摸着蒸煮大概20-25分钟后出锅,此时的小土豆们熟而不烂,表面的皮轻轻一剥就掉了。
阿俊见沈小茶沉浸于捣鼓土豆,只好跟她一起早点忙完这些琐事,阿姐才有心事去赶山吧?
“你先剥着,我再去把剩下的都蒸上。”她将一个小土豆丢进嘴里,粉糯粉糯的,不加任何调料也很好吃,土豆真是一种神奇的食物啊,亦饭亦菜,百吃不厌。
午饭前,他们将所有的土豆、红薯都处理完毕了土豆蒸熟剥皮后切成几毫米左右的薄片,一片片摊开晒在五彩塑料布上,整整晒了大半院子,阿俊甩甩酸疼的手忍不住嘀咕“这又什么好吃的?晒干了又难得嚼,又没啥味儿的。”
“可以炸土豆片啊,又香又脆,一口一片不知道多过瘾,或者没菜吃的时候泡发后跟辣椒、青蒜苗一起炒很有嚼劲,炖汤的话也别有一番风味。”
阿俊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如果他能预知未来,肯定会为自己此时的打脸之言而后悔.....
蒸好的红薯被切成了很厚的片晾晒在搭更上,晒好后就是半透明、Q弹的红薯干儿啦,冬天闲来无事,放在火上微微加热,吃起来又甜又弹牙,是儿时农村孩子冬日里打发时间的小零嘴。
看着大半院子的“作品”,她满足地笑。
架不住阿俊软磨硬泡,晌午过后沈小茶带上小黑、阿俊一起往山上去了,留下阿准在家里做狗窝,顺带垫兔圈、鸡窝.....
这次赶山注定是一趟甜掉牙的旅程!
山楂经霜一“打”更红、更甜了,这样的果子采回去做糖葫芦最好不过洗净后在外面滚薄薄一层糖霜,果子自身保留的那一丝丝酸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糖霜的齁甜,吃起来甜而不腻、微酸不涩,光想一想都让人流口水。
不过,熟透的山楂毕竟不耐搁,他们选大个儿的留了一些后剩下的全部都卖掉了。
之前发涩的软枣,这会儿通体变成了黑色,外皮微皱,撕开皮里面甜津津的,“这东西摘回去晒个半干,可以保存很久,吃到春天应该没问题。”沈小茶将一个最大的软枣递给阿俊,看他吃得眉开眼笑,心里也忍不住发笑,呵,再怎么努力沉稳,可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阿姐,那这软枣咱们是不是可以多留一些?”阿俊“贪婪”地看着书上黑色的“小灯笼”。
沈小茶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利落地爬到树上开摘.....她突然低头,看看脱在树下的鞋子有些想笑,离群索居后,人真的越活越遵从内心不必为了曾经白领的人设束手束脚,也不必为了所谓的印象敛起久存于心的野性。
“阿姐,你......”阿俊站在树下欲言又止,这样的阿姐亲切又陌生,但却充满了活力。
她扔下一个果子砸中呆怔的阿俊,“你还等什么?再磨叽天都要黑了。”
“来喽,来喽”未来的治世能臣也不顾形象地攀爬到树上,看着脚下的丛林、远方的群山,内心仅存的一点浊气荡然无存,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忙碌着,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等他们背着软枣、拐枣、山楂、山药豆、杜梨回家时,天已差不多彻底黑下来了,还没踏进小院儿,远远就闻见了一股血腥味儿。
两个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回来啦?”阿准正忙乎着在给一头野猪刮毛,盆子里热气腾腾,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阿准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两人放下的心悬了起来。
“上山砍做狗笼子的树时在林子里捡的,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死的,一口咬断了喉咙,不太像狼干的,等我听见动静过去什么都没看见。”他沉沉地补了一句。
沈小茶暗暗后怕,什么都没看见难道不是万幸?你要是碰见了还得了,怕是早就不能站在这里跟我们好好说话了吧?果真猎人的胆魄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是她,估计能当场吓尿.....
不过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自我安慰,反正总不可能是什么怪物吧?她看了那个森然的伤口一眼,很深、很利落,一口封喉,估计这野猪压根没来得及反抗。
她看了看冷肃的铁丝网一眼,铁丝网在这厉害东西嘴下能坚持几分钟?小黑小白虽然体型庞大,但作/战经验几乎为零,怕是一个回合就要丧命了吧?
是老虎还是豹子?或者其他更恐怖的动物?
她心神不宁地准备晚饭,山里的生存条件实在太艰难了,天灾人祸野兽,饶是有淘宝加持,人在原始环境下依然渺小而柔弱......
? 第九十章
“要不将这灶台搬进堂屋去?天越来越冷了, 总在外面做饭也不是法子。”阿准将肉跟内脏都拾掇好,沈小茶将米下锅后走到他身旁选晚上吃的肉,看着她冻得红通通的手, 忍不住道。
“那样被子上怕是都会染山一股子油烟味儿。”在她的记忆里,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都有一个不与堂屋、卧室相连通的“偏房”, 专门用来烤火、做饭。
其实她都有些后悔在堂屋挖火塘了, 烧柴禾灰尘大、烟味儿重,要不是几个卧室窗户大、够通透,且才开始烤火没多久,怕屋里早就一股烟熏火燎味儿了。
本来她是打算让阿准盖间偏房用来烤火、做饭的, 但被各种琐事给搁置了,马上土就要上冻了,只能等开春解冻后再做打算,不过,或许最近有空可以看看那种水泥砖, 如果不贵的话,就赶工砌一个也未尝不可,反正现在手里有四万多块钱。
她把猪腰子、猪肝拿出来, 又让阿准切了一小块里脊, 一回头就看见小黑、小白正在舔地上的猪血、啃噬阿准扔在地上的碎肉,偶尔还抬起头冲沈小茶摇摇尾巴。
两只胖乎乎的狗崽子已差不多会跑了,它们胆大包天地去“撩”羊, 公羊低下头拱起羊角吓退它们, 不一会儿又忍不住继续撩/拨,母羊意兴阑珊地嚼着干草, 懒得搭理这两个“幼稚鬼”。
鸡跟鹅跟入了定似的, 正站着发呆。
小院被挂在灶台旁边的露营灯照亮, 柔黄色的光芒里,一切都宁谧而美好,她看着灯光下袅袅飘散的炊烟,因为野猪被巨兽攻击的愁绪散开了一些,总会有法子的,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又让阿准切了一大块儿梅花肉、五花肉。
先将梅花肉跟五花肉洗净切成硬币厚薄的片,然后加入料酒、生姜、生抽、盐等腌制入味,阿俊看了会儿书走过来打下手,“阿姐,这是要做水煮肉片?”上次那香辣嫩滑的水煮肉片可是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哩。
沈小茶擦擦手往屋里去“跟我来。”
她取出前几日跟老式木炭铜火锅一起买的炭盆跟烤肉铁丝网,“将之前你阿准哥哥烧的硬木炭放一些在这盆里,然后从灶膛里铲一些炭倒进这个盆儿里,晚上咱吃个别致的。”
阿俊一听暂时将巨兽的插曲抛之脑后,一溜烟地去取硬木炭,沈小茶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笑“对啦,还有那个铁丝网要用水刷洗干净晾干.....”
“我晓得啦。”他遥遥地轻快应一句。
阿准将野猪收拾妥当后,饭菜也差不多好了,他们将饭菜搬到堂屋的桌子上,阿准一个人在家便没烧火塘里的火,一则是怕麻烦,二则是觉得浪费柴禾,堂屋里冷冰冰的,沈小茶将灶膛里未烧尽的柴禾用铲子移到火塘里,眨眼功夫略显空荡荡的堂屋就暖融融的了。
阿准看了看桌上的酸芥菜爆炒猪腰子、酸辣椒炒猪肝、皮蛋冬瓜肉丝汤、油炸炒小白菜,又看了看桌旁正往外冒香气跟油烟的碳盆,有些诧异,她不久前才忧心忡忡,怎地一下子就有心思捣鼓这么多好吃的了?
一个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思忖片刻试探着开口“小茶,你不必害怕,野兽轻易不会攻击人......”她大可不必准备这么丰盛的“断头饭”。
沈小茶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什么?”
阿准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又看看一脸淡定的她,心里更担忧了,她这是心灰意冷了,所以看起来如此镇定?
沈小茶见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却迟迟不肯动筷,忍不住道“你倒是吃饭啊,天冷菜凉得快,幸亏有这巨兽,不然哪里有这么新鲜的烤肉吃?”她边说边把炉子烤好的肉串分别放在三人面前的空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