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茶则就着炒南瓜、酿苦瓜,吃了一张不包馅儿的蛋饼,秋天的嫩南瓜有股淡淡的甜,搭配芜湖青椒,辣与甜相互包容竟也毫不违和,酿苦瓜放得略久,不复才出锅时的青翠,但也不算难吃。

吃完饭,她将苦瓜腌好、葡萄酱熬好,又跟阿准一起将阳荷洗净晾在搭更上,才算结清了一日农活。

看着瓶子里的绿色苦瓜跟红色辣椒,再看看跟桑椹酱颜色颇为相似的葡萄酱,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再过一个月,院子里的菜架子全部都要拆掉,到时候就可以栽种果树啦。

她记得,村里最擅长嫁接果树的伯伯说过,栽果树最好的季节其实不是春天而是秋天,至于原因,她一个文科生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总想试试看,反正秋耕过后,也没什么忙活了。

看了看不晒粮食后依然宽敞的小院,她还盘算着再用石头在院子里圈几块地,做成“救急菜园”种上茼蒿、菠菜、香菜、莴笋、红菜苔、生菜等,哪天下大雪上不了山,直接在院子里摘菜就行了。

第二天,天色依然不太好,老天爷跟憋着眼泪珠儿的委屈孩子似的,看着雨要下下来却又迟迟未落,他们百无聊奈地等了许久,沈小茶剥开一颗新鲜栗子扔进嘴里,清甜、口感瓷实,想来炖汤或者做糖炒栗子都是又甜又粉。

她有些按耐不住,阿准昨日摘的八月瓜、九月红、五味子都太熟了,真怕再来一场雨,这些好东西都烂掉长虫了。

还有栗子,怕是这会儿轻轻用八磅锤捶打树身,就能迎来一场劈头盖脸的“栗子雨”,随着秋天越来越深,自然成熟后掉落的也会越来越多,她得抓紧时间从野猪、小松鼠、老鼠、猪獾等动物嘴里抢食呢。

野生栗子,如果保存得当,可以一直吃到明年春天,炖汤、炒着吃、烧着吃、做成栗子糕,每一种都能让她吃到肚子胀也无怨无悔。

“反正有雨衣,闲着怪无聊的。”沈小茶看阿准一眼,阿准装作看不见,他不想她一个姑娘家淋雨,再说了秋天露水重,昨天才下过雨,草丛、树枝上都还有水,万一受凉了可怎么办?

但沈小茶不达目的不罢休,她直接买了齐膝深的雨靴,又将长雨衣扎紧,原地给阿准演示了什么叫“风雨不侵”。

阿准被她软磨硬泡缠得没办法,没好气地干瞪眼“那回来就要喝姜汤,阿俊,你在家看书,顺带把姜汤熬好。”

阿俊一阵哀嚎,为什么被丢下的永远是我?我也好想去见识下“栗子多到直接用手捧”的乐趣好不好?

但他看了兴奋得眉开眼笑的沈小茶一眼,点点头,他不仅要熬姜汤还要烧热水,洗个热水澡再喝一大碗姜汤,应该就不会着凉了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山上去,沈小茶轻轻地哼起了快乐的歌谣“采蘑菇的小姑娘.....”

阿准则暗自懊恼,早知道自己就天晴了再上山的,现在好了,拦都拦不住,万一着凉了吃亏的还是她。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背影,摇摇头,无奈又宠溺而不自知地跟上她的步伐。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些担忧抛之脑后,俯拾即是都是好东西的快乐,让他终于理解了沈小茶的迫不及待。

? 第六十九章

这个季节, 正是八月瓜、九月红成熟的季节,它们的皮多为棕褐色,红色的极少见, 所以果子藏在叶子里并不容易被发现,但有目光如炬的阿准充当“八月瓜搜索器”, 藏得再隐蔽的果子也逃不出他的视线。

“看那儿!”沈小茶还在四处张望, 阿准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只见左前方一株粗/壮的八月瓜藤子攀附在拳头粗的树上,满藤手掌长的八月瓜硬生生将树枝压弯了腰。

有的成熟过度, 果瓤掉落,只余两瓣分开着的厚皮,大张着嘴似乎正为果实坠落而呐喊;有的微微裂开一条缝,露出/乳/白色微剔透的果肉;大部分紧闭着嘴巴等待成熟,手感硬中带一点点软。

沈小茶最想摘的是第三种, 背回去放在干燥的玉米外衣或干稻谷壳儿里捂着,边熟边吃,可以放半个月, 当餐后水果最好不过。

“先摘几个吃吧, 就当补充水分了!”虽然才吃完饭不久,但看着儿时熟悉的野果子,沈小茶秒变馋嘴猴儿。

阿准微微咧着嘴笑了, 走到树下, 三下五除二就摘了许多刚裂缝的八月瓜,两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一根倒伏着的枯树杆子上, 大快朵颐。

白色果肉跟黑色种子混在一起, 她才开始还有耐心在嘴巴里抿啊抿, 然后将籽“噗”地吐出来,吃着吃着就没什么耐心,索性连籽带肉一起吞进肚子里,反正也没什么大碍,不吐籽的快乐就是如此粗/暴!

儿时,妈妈总骗不爱吐籽的她,说吞了果子的籽,肚子里会长果树,现在回想真是一个脑洞很大的科幻故事啊,想到这里不吐籽的她忍不住笑了。

阿准扭头,只见她鼓着嘴巴,吃得兴起,连黑色的籽黏在嘴角都浑然不觉,跟个贪吃的孩子似的,他忍不住宠溺地伸出手想帮她擦掉,但还是没有勇气,“咳咳,你,那个,你嘴巴上沾了东西。”

沈小茶浑不在意地随手擦去,其实她早已撇见阿准伸手又半途缩回去的模样,这会儿耳朵尖尖有点红,掩饰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喃喃自语“吃撑了都,满肚子的籽儿,八月瓜果肉绵软、清甜,比香蕉什么的好吃太多了,当然没籽儿就更完美了。”

“开始干活儿啦。”说完她抬头看了看这棵八月瓜藤,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吧?藤条上都有些青苔了,这满树上的果子摘个五十多斤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这东西皮厚肉少、很压秤,她可不想背着一篓子死沉死沉的“铁坨坨”回去。

但据阿准说,山里八月瓜很多,就这么放任它们熟透烂掉实在可惜,她看着满树的果子,有些不舍,要不摘一篓没熟的回去捂着吃,剩下的卖掉?

调出淘宝一看价格,再看满树的八月瓜,她瞬间觉得个个都是金疙瘩,野生的单价竟能卖到十几二十块钱一斤?这里的八月瓜品相极好,大的三个都有一斤多,这一树岂不是能净赚两三百?

“这棵藤离家最近,咱们返回的路上摘了背回去自己吃,走,快去更远处找找,一棵藤摘完净赚两三百,都够买一百斤好米了!”阿准听沈小茶这么一说,忙吞完最后一口果肉,两人劲头十足地往山上去。

一路遇见了不少八月瓜,本着速战速决的策略,他们将树砍倒,这样摘起来省时省力,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未开缝的八月瓜价格竟比开了缝的要贵,缝裂的越大价格越差,但好在大部分都没有裂缝。

看着藤条下堆成小山的八月瓜,沈小茶喜不自胜,在这里遇见好山货“时薪”可比996高太多了!每棵树平均半小时就能摘完,净赚300多,“时薪600多”,真香!

余额“嗖嗖”地涨,两个人摘得极为忘我,早将时间抛到了脑后,再加上一边摘一边吃,这会儿肚子里早装了一肚子八月瓜,根本不饿,但就是有些反胃.......

八月瓜虽清甜,但毕竟是甜的,吃多了难免有些腻,哎,这会儿真想嚼一根辣条,或者来一杯酸酸的青桔柠檬汁。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阿准手脚麻利地摘果子,打了个甜甜的嗝儿,掏出淘宝转移注意力,看了眼余额,忍不住擦擦眼睛再看一次,这还不到晌午他们竟然就赚了快两千?!

得,钱来得太快,必须吃根辣条压压惊,豪横地买了几袋口味不同的辣条,又买了一扎青桔柠檬汁,她招呼阿准“先吃点东西歇歇吧。”

阿准笑着看她“你还吃得下啊?我感觉肚子满当当的。”

沈小茶睨他一眼,那是你不知道辣条的神奇之处,这种东西不仅解腻而且上瘾。她咯吱咯吱嚼着,吃得津津有味儿,只听得阿准心/痒/痒。

“真不吃?”灌下一大口青桔柠檬汁,五脏六腑都酸糊糊的,肚子里久挤的甜被冲淡,整个人神清气爽,她冲阿准晃了晃手里的辣条。

阿准将最后一个八月瓜摘完,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皱眉看着那红不拉几的辣条,咬咬牙塞了一根在嘴里,学着沈小茶的样子慢慢咀嚼,劲道弹牙的口感、恰到好处的辣,嘴里、胃里的甜被冲淡,他忍不住拿起了第二根、第三根.......

吃完再咕咚咕咚灌一大口柠檬汁,整个人被酸得一激灵,却畅快无比!沈小茶看他被酸得眯眼却忍不住喝了一瓶又一瓶,忍不住舒服地叹口“如果没有垃圾食品,生活该多么无趣啊。”

她将辣条包装袋跟瓶子捡好放进背篓,两个人继续踏上八月瓜挣钱之旅!不知何故,越到深山八月瓜越来越少,走很远的路也未必能碰见一棵。

“算了,返回去捡栗子吧,话说,怎么没遇见九月红、柿子跟五味子呢?”路上她倒是遇见了几棵毛栗子树,但捡板栗比较花时间,而且单价不如八月瓜,所以她就没停留,打算摘完八月瓜再返回捡。

“我以为你只想摘八月瓜来着,所以从那些树旁边走,我就没吭声。”阿准背着半背篓刚开裂的八月瓜道。

“看,那可不就是野柿子树?”才踏上返程没多久,阿准指了指斜前方示意沈小茶看。

她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刚上山自己竟没看见这挂满了青黄柿子的大树?大概是因为上山的路上,她眼里、心里念着的都是八月瓜,所以对这明晃晃的柿子树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