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礼服进了内室,纸鸢也一同跟了进来,服侍着她更衣。
纸鸢手脚麻利,不多时便为她换上了礼服,在画眉间花钿的时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盛知春微微挑眉:“有什么话便说,倒也不必吞吞吐吐。”
纸鸢咬了咬唇,皱着眉头道:“姑娘若真是换上了这件礼服,难保大娘子瞧了不会生气。今日是姑娘的及笄礼,难道便任由她们如此?”
“除了换上这件,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盛知春从她手中接过笔,在眉间轻画两笔,一朵梨花点缀额间,更显的她娇艳动人。
纸鸢撇了唇,气鼓鼓地?说:“这群人实在是太过厌烦!像个狗屁膏药一般,贴上了就揭不掉!”
盛知春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画完最后一笔,她从铜镜前站起身来,唇边笑意?不减,兀自朝着屋外走去。
第54章 第 54 章 及笄
自从上次顾景琰提点过盛瓴之后, 盛瓴便早早将及笄礼的日期告知了顾景琰。
知道?顾景琰一定会前来观礼,盛瓴便一早站在门外迎客,转身?便瞧见皇家的车马从不远处驶了过来。
他有些惊讶, 并没想?到竟然会有皇子前来观礼,忙不迭的走下台阶前去迎接。
马车在盛府门口停下,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这人并不是旁人,而是长?公主冥诞之时跪因跪在坟前哭泣而被重新带回大内的五皇子。
盛瓴愣了一瞬,却还是俯身?行礼:“五皇子安好, 微臣不知五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赵承佑似乎是在皇陵中呆惯了,并没有城中其他达官贵人那般的架子, 同盛瓴回了一礼后,语气温和:“是本宫叨扰盛大人了。前几日景琰来宫中瞧我,无意间提了一句贵府六姑娘的及笄礼, 令本宫十?分?神往。盛大人也知道?, 本宫守在皇陵多年, 对这尘世间的热闹心向往之。今日不请自来,盛大人不会怪罪本宫罢?”
盛瓴闻言连忙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些:“五皇子此言当真是折煞微臣,小女及笄礼却是热闹, 五皇子若是不嫌弃,就且进屋上座。不多时便是吉时,即可?观礼。”
“那便多谢盛大人了!”赵承佑也不推辞, 径直朝着院中走去。
刚将赵承佑送了进去,侯府的马车便又?到了门口。
盛瓴忙昏了头, 连忙赶出去迎接,竟瞧见魏昭和顾景琰一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次不只是他, 就连一旁的方大娘子也瞪大了眼睛。
她悄悄凑到盛瓴身?旁,面上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压低了声音道?:“不是说这次前来观礼的只有顾侯爷,怎么?五皇子和这位小魏大人也来了?你什么?时候在朝中的声望如此强了?”
盛瓴也堆了满脸的笑,一面拱手?相让,一面同方大娘子咬着耳朵:“这我如何得知,我只听闻五皇子同顾侯乃是堂兄弟,魏昭又?和顾侯交好,那他们三位一同前来想?来也不足为奇。”
眼瞧着顾景琰行至身?侧,盛瓴连忙俯身?行礼:“顾侯,魏大人,快里面请。”
顾景琰抬眼瞧着盛府院中的热闹场面,笑道?:“今日盛大人府上好生热闹。看来本侯的速度要加快了,省的花落别家!”
他没再等?盛瓴说话,只同魏昭一起走进院里,径直朝着宴席而去。
盛瓴和方大娘子对视一眼,不由得喜上眉梢。
他二?人立在门口又?等?了片刻,见不再有旁的宾客前来,又?即将到及笄礼的吉时,二?人便一同前去宴席。
众位宾客皆入席,司礼高声唱和着,紧接着盛知春由女使引路,手?持团扇从屋中走了出来。
她今日梳了个较为简单的发?髻,脑后有一缕青丝并未盘上,是为了稍后簪t?发?所留。
身?边的两个女使,一个手?中的托盘中放了一枚木簪,另一个托盘中放了一柄木梳,正朝着主位坐着的盛瓴和方大娘子走来。
簪礼这种?事?,本应是女子的亲生母亲为其簪发?,可?虞小娘身?份低微,并不能来此等?宴席,因此便由方大娘子代劳。
此刻盛知春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团扇放在一旁女使奉上的托盘上,朝着主位的盛瓴和方大娘子拜了三拜,随后正色跪在原地静候着方大娘子上前簪发?。
方大娘子早就发?现了她身?上的礼服并不是自己命人赶制的那一套,却碍于场合不便询问,只得上前一步拿起木梳。
可?她即是瞧见了礼服的区别,值此众目睽睽之下,来往的宾客也瞧见了。
众人纷纷侧目,大都小声议论?起来。
“快瞧盛六姑娘身?上的礼服,那衣料难道?是世家贵族的女儿能用的东西么??”
“可?是呢,我依稀还记得半年前盛家三姑娘的及笄礼,那华服锦缎,可?是比六姑娘身?上这件华贵多了!”
“我听闻这位六姑娘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没有些什么?好的料子,倒也应当吧!”
“咱们这位盛大人,嘴上说着不论?尊卑嫡庶,如今做出来的事?情竟如此令人不齿!”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盛瓴又?是极好面子之人,不由得冷了脸。
顾景琰瞧着盛知春装模作?样地跪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旋即起身?附和着众人问道?:“今日是六姑娘的及笄之礼,为何穿着如此朴素,莫非是盛大人并未给六姑娘做及笄礼的礼服?”
方大娘子闻言颇有些惊慌地看了盛瓴一眼,随后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盛知春。
她分?明是请了渝州名匠为这小贱蹄子做了比她家月儿还要华贵的礼服,如今她不穿,反倒穿着这种?破衣烂衫出来招摇过市,这不是分明要打她的脸么?!
思及此处,她立刻便要开口辩解,低头瞧见盛知春的眼神,神色怔忪间,竟忘了自己将要出口的话。
盛知春站起身?来,朝着顾景琰行了一礼,缓缓回道?:“顾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父亲母亲对我疼爱有加,自然是早早就请城中名匠为我做好了礼服。只是……”
她话锋一转,看向上首黑着脸的盛瓴:“父亲大人向来崇尚节俭,虽然是春儿的及笄之礼,但节俭一事绝不可轻慢。礼服华贵,可?春儿并不敢独享,便换了一件亲手?绣成的礼服,以全春儿的一片孝心。”
这话一出,宴席上的众人皆转了风向。
“原来是因为这个,盛大人确实生性节俭,就连同僚设宴也不曾去过几次。”
“不错不错,这位盛六姑娘果然是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啊!”
“我瞧着三姑娘当日及笄浑身?珠光宝气,虽说是尽显嫡女做派,可?相较六姑娘而言,倒也是棋差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