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娘身子僵硬了一瞬,旋即换上一副笑容,嗔怪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家里一切都?好,用不着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操心!若真?是心疼你小娘我,便听?我的,好好待在侯府,同侯爷两人相?敬如宾,万不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往娘家跑,省的叫人笑话!”
盛知春还欲再问,却被顾景琰出声打断:“岳母大人说的是,我一定?会好生对待春儿,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儿委屈。”
“如此,甚好,甚好。”虞小娘抬头看着顾景琰,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两人在秋荷斋中未坐多久,便被虞小娘以身子不适需要休息为由赶了出去。
顾景琰同盛瓴道过辞后,两人又乘上马车回了侯府。
自从归宁回来,盛知春情绪一直不佳,倒叫顾景琰有些挂心,晚膳之时便寻了个机会关怀。
“可?是身子有些不爽利?怎么瞧着你自从回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盛知春本是握着一碗粥愣神,听?见他如此问,恍然间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粥碗,就要给顾景琰添粥。
顾景琰抬手按住她的手,蹙眉问道:“我是在问你,可?是身子不适?”
追问之下,盛知春仰起头来,顾景琰这才发现她眼圈红红的,像是立刻便要哭出来。
他忙撇下银箸,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仰头同自己对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盛知春摇了摇头,良久,才面色有些艰难地开口:“只是方才瞧了小娘,觉得她像是有些奇怪,好像在瞒着我什么。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像是在同我道别。”
说着,她眼中扑簌簌落下泪来。
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顾景琰心疼不已,抬手轻轻拭去她腮边的泪珠:“你莫要担心,我知道你担心盛璃月会对岳母大人不利,早就差人盯着盛家的一举一动,倘若你阿娘有什么事?,定?会第一个过来通禀,如今还算是平静,应当不会有什么变故。”
“更何况,”他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你如今嫁给了我,她盛璃月再怎么折腾,也得看在侯府的面子上老实几分,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了盛瓴立了这么多年?的名声!”
“噗”盛知春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见他还环抱着自己,面上羞赧地抬手推了推他,“妾,妾多谢侯爷挂记。”
顾景琰知道她害羞,弯了弯唇角,松开手臂重新坐回去,转头看向一旁正站着偷笑的纸鸢,吩咐道:“多盯着点儿盛家,有什么情况便同大娘子说。”
“遵命!”
第87章 第 87 章 废位
大婚之后, 侯府一应事务便全权交给盛知春来打理,荣华也乐得清闲,平日里没事便来寻盛知春打趣, 倒叫她烦不胜烦。
此?刻荣华正捧着只零食盒子坐在盛知春身边,一面嗑着瓜子一面歪在椅子上晃动着双腿。
一声声噪音敲在盛知春耳畔,让她忍不住从账本上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皱眉看向一旁的荣华:“又不是没给你?建府邸,干什么每天都?要过来同?我混在一处?”
荣华颇为不屑地“啧”了一声, 继续嗑着手中的瓜子:“你?也就是和我能耐,我听说这阵子兄长成日里住在书房?你?可?真是个废物!”
盛知春闭了闭眼, 不愿理会,重新又低下头来看着面前书桌上堆成山的账本。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侯府的账目册子居然有这么多, 整整看了两天都?没能看完, 直看得她两眼发直。
荣华见她不说话, 倒也不恼,“呸”地一声吐掉口中的瓜子皮,搬着屁股下的椅子朝着盛知春挪得更近了些?, 随后欠身过去,压低了声音八卦着。
“哎,你?那位二?姐姐, 盛元柳,如今在咱们?渝州城里可?算是出了名?了!”
盛知春一门心思都?在账本上, 听她说这话,倒也没什么兴趣, 只分出点心神来应了个“嗯”,又继续垂头在账本上勾勾画画。
荣华正说到兴头上, 也不管她听不听,只自顾自说着:“我听说啊,这盛元柳嫁入孟家?之后过得并不好,不仅族中耆老?成日里让她站规矩,就连孟康也不给她好脸色,若是有一点不顺心意,便会换来一顿毒打。虽说她算是官眷,可?因着这事,京中大大小小的宴席都?不会请她。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时日似乎又有人想起她来,竟开始给她递帖子了。”
“可?她也不是什么宴席都?会去,反倒是自己?摆谱挑了起来,只要是有五皇子表兄的场合都?会有她的影子。坊间如今都?在谣传表兄瞧上了她,非要逼迫孟康同?她合离,好纳她做个侧妃呢!”
这话说完,盛知春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她在账本上勾勾画画的手停顿了一瞬,缓缓仰起头来问道:“五皇子当真要纳她做侧妃?”
荣华冷哼一声,甩手撇了零食盒子丢给绿萼:“凭她也配!”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顿了顿,冷着脸道:“倘若是赵承佑那厮当真瞧上了盛元柳,那我便只当没有这个哥哥!”
话音刚落,她头上便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
荣华略有些?愤怒地仰起头来,却对上方才下朝的顾景琰一张冷脸。她缩了缩脖子,又朝盛知春的方向挪了挪:“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顾景琰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官帽t?丢给候在一旁的纸鸢:“如今形势不妙,你?可?莫要在外面胡说八道,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我可?救不了你?!”
瞧着他认真的神色,荣华皱了皱鼻子,不耐烦地应了下来:“知道了!”
盛知春心有所感,看着顾景琰冷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堂之上可?是有什么事?”
顾景琰净了手又宽了朝服,这才坐到她身边,就着她手边吃了一半的冷茶一饮而尽,才点了点头:“今日上朝,舅舅在后宫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应当是要变天了。”
说完这话,他又接连吃了好几盏茶,这才靠在椅背上阖眼歇憩:“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左右同?我们?也没什么相干。”
盛知春垂下头来,若有所思。
*
翌日上朝之时,雍帝罕见地没有来,反倒是让身边内官早早地叫散,引得众位大臣不住议论。
“为官这几十年?,从没出现过这种事,官家?莫非选定了储君?”
“诶,可?不敢乱说,小心掉了脑袋!”
说话那人心有余悸地四下环顾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内官听到。众人皆摇了摇头,无奈叹息着,纷纷散了朝。
与此?同?时,雍帝正歪坐在勤政殿中,以手扶额,似乎十分疲惫。
而在阶下,四皇子赵承平正瑟瑟发抖以头抢地跪在一旁,不远处被几个宫人按着跪下的,竟是赵承平的生母玉淑仪。
不知过了多久,雍帝猛地抬起头来,一双锐利又有些?浑浊的双眼眯起来看了赵承平一阵,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