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落落大方,言词周到,华琰便又吩咐道:“你留下照顾苏念初,她,送去掖庭吧。”华琰的手指了指刚才抢话的宫女,一句话就落了她的命运。

那宫女听了,便腿软,站都站不住,瘫倒在地,声音悲戚,“皇上,求求你,饶了奴婢吧。”

可华琰只是觉得她声音太大,皱着眉头,怕吵到昏睡的姜晚柠,示意李公公让人将她带走。

凄惨的声音,渐渐走远,直到听不见。

云香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想,皇上真是火眼金睛,这样的人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弯弯绕绕了,往后她行事还需更加小心才行。

她又转而望向那床榻上熟睡的女子,她只不过是泡澡太久又加上昨晚上体力消耗太多晕过去了,这位帝王就如此着急,以后还不知会将这后宫搅弄成什么模样。

爬上了龙床,便如此不同了,难怪那些后妃们一个劲儿地讨好皇上。

华琰坐在床边,一边看折子,一边守着姜晚柠,只是床边没有桌子,又怕烛光太亮,会弄醒了姜晚柠,就只掌了一盏灯,看不了一会儿,华琰就扶了扶额。

李公公看他这般,忍不住劝了劝,“皇上还是回书房看吧,这里有人看着,等苏姑娘醒了,老奴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华琰看了眼熟睡的姜晚柠,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心急了,今日看到她手中的银钗时,他真是有些后怕,若再来迟一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也觉得她太过执拗,跟着他到底有什么不好,反正现在木已成舟,就算要死,也得他同意了才行。

华琰起身,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看着李公公说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她,别人我不放心,要是有什么事立马派人通知朕。”

李公公回道:“可是皇上,奴才在这里守着,您那边谁来伺候呀?”

他倒是忘了自己这边了,眼下小顺子也不在,他想了想,“无妨,等我批完了折子就过来看她。”

李公公只好回道:“是,奴才遵命。”

华琰回了书房,裴绍在门外候着,昨晚上的事情,整个行宫都知道了,他也有些神色复杂,眼下,沈淮安被软禁着,而柳如风被关押。

今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往这边打探消息了,可皇上楞是一点都不着急,来的人,一个都不见,李公公又不在,只有他守在门外挡这些不速之客了。

但有个人,他可拦不住,正想着,那人便来了。

第五十八章 你没资格

踩着云锦绣鞋,火急火燎往这边赶的,就是太后了,今日,她眼底下似有一片乌青,就算是施了粉黛也遮不住,往日总是一副端庄的仪态,可现在却面色焦略,不复以往的贵气,她看起来好像是有要紧的事情找皇上。

裴绍一见到太后的身影,便上前行礼,“臣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眼角显露出一丝不悦,是对裴绍突然冲出来挡在她面前的不满,与此同时,她收起了些许焦虑和担忧,重新端起了太后的架子,毕竟在皇上面前,不管心里有多着急,她都得藏起来,不然就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了。

“免礼,皇上可在里面?”

“回太后,皇上在里面处理政事,恐怕还不得空见您。”裴绍只得委婉地表达华琰不见任何人的命令,他希望太后能知难而退,毕竟他了解了太后出宫那一年半发生的事情后,就有些不能直视她了。

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要进去得好,免得,皇上发怒起来,她也保不住她想要保的人。

太后可不信这种鬼话,她一听到昨夜皇帝冒着风雪下山就为了找那个本该死了的苏念初,她就暗叫不好,而且,细细了解事情经过后才得知,沈淮安竟然也横插了一脚,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女人,这阵子喜欢,等他玩儿腻了,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威胁,宋月如也照样能上位,可是,沈淮安竟然也为了那女人得罪皇帝!

明明刚刚才将他官复原职,这又是做的什么孽?

现在又被软禁着,听说昨夜华琰回来便宠幸了那个苏念初,如此这般有心计的女人,既吊着沈淮安,而这边已经让她爬上了龙床,后面还不知道怎样搅弄风云。

太后凤眼一聚,闪过谋算,这样的女人是决计不能留在后宫的。

以沈淮安身份的特殊性,苏念初的存在,势必会成为沈淮安和华琰之间的一把刀,她要尽快除掉苏念初,越快越好。

而沈淮安,她也得尽力保下他。

太后攥紧了手心,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哀家听闻昨夜皇上冒着风雪下山,折腾到大半夜,哀家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来看看他。当母亲的,关心自己的儿子,难道这你也要拦着?”

一句话,道尽了母子情深,裴绍确实不好拦着,可是皇命难违,他就算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皇上砍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拦住太后。

“请太后体谅,圣上金口玉言,臣实在是不能抗旨,还请太后明日再来。”

然而太后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反而聚集着怒气,“反了天了,母亲想见自己的儿子,还要你同意?”

“裴绍不敢,裴绍只是听令行事。”

眼见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有浑厚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母后,进来吧。”

得了华琰的令,裴绍这才让开,太后朝殿里走去,只不过在踏进殿门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成慈母的模样。

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脚下的步伐三步并作了两步,已经露出了马脚,焦急的情绪还是出卖了她。

华琰端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走下来迎她,而是坐在位置上,品着茶,他坐在阴影之中,俊脸看得并不分明,自然也是辨不清情绪。

太后自踏入殿中,就觉察到今日的华琰似是有一些不同,可是她心里装着事,就也没深思下去,而是想着怎么救自己想救的人。

“母后来了?”华琰在阴影中开口,语气好像是含了冰。

他不邀她坐,她便自己寻了最靠近堂上的位置坐下,可是却是连杯热茶都没有,侍从都被她留在了外面,她还以为华琰这里有人侍奉。

饶是环顾了一圈也没见到李广德的身影,罢了,她也不在意,总之尽快进入正题才是她的目的。

“是,哀家听说昨夜发生了些事情,你宠幸了个侍女?还为了她搅得半个行宫都不得安生?”她质问的话说出口,华琰只觉得讽刺。

他按下心里的不悦,回她道:“母后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妥?

自然是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