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夫妇二人心头闪过千百个念头。
陆峥隔着人群望过来,眉心微蹙,却是一脸闲淡。
晋文帝好奇地问:“哦?是哪家千金,竟令朕的皇儿也如此谦让苦恼。”
南宫御张了张口,沈定疆脾气一上来,竟差点起身阻拦,幸而被云氏及时拦下。
皇上跟前,新春佳宴,谁敢当着百官的面扫这个兴?
此时宴间传来一道清脆雀跃的女声:“父皇父皇!儿臣也有心上人要跟您说!”
众人望去,原来是孙贵妃娘娘的宝贝女儿,晴公主。
晋文帝笑着招手:“你这小丫头,莽莽撞撞的,哪个心上人这么着急要抢你御皇兄的话啊?”
一侧的孙贵妃作势起身请罪:“皇上,都是臣妾管教无方,才叫晴儿失了礼数。”
“哎,爱妃快坐下。”文帝正高兴呢,哪会生气。
黛皇后见状也和蔼道:“晴儿,快上来说。”
南宫晴高高兴兴地上去了,先俯身对皇后娘娘耳语几句,再对皇帝耳语几句,只见帝后二人相视一笑,叹了句“属你机灵。”
南宫晴红着脸看了一眼沈平南,又飞快收回实现,摇着父皇胳膊撒娇:“那您准不准嘛?”
文帝连声道:“准,父皇当然准!”
南宫御站在那里,暗暗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为什么父皇那么多女人!凭什么,凭什么他先开口却要被抢了话!
“御儿。”文帝这才看向另一个也要求娶的儿子。
南宫御露出一个恭敬温和的笑。
文帝道:“刚才你晴妹妹向朕提了一个好主意,既然事关婚事,不可马虎,等宴后朕自会叫你们几个兄弟姊妹过来,再细细说。”
南宫御神色微顿,只得恭顺应下,提议道:“父皇,儿臣还为您准备了一件新春贺礼,请您一观。”
文帝看厌了歌舞,闻言果然来了兴致:“快呈上来。”
南宫离拍拍手,宫殿外有两个身着朴素的师傅与几个小太监用车子推着一件大东西进来了。
沈定疆在那边兀自喝酒压惊,心叹幸亏有个得宠的公主打断了御王,不然今儿个回去,可不好向女儿交差!可他又哪里想得到,日后会阳差阳错有一个得宠娇纵的公主作儿媳妇?
不多会,四周传来热烈的掌声。
沈定疆抬头一看,殿堂中午,赫然立着一面内含千里江山的冰雕!
如此巧夺天工的技艺,怪不得掌声夸赞如雷!
就连一向低调内敛的南宫离也忍不住起身道:“御王兄真是好细腻的心思,不知是去哪里请的能工巧匠,才能雕刻这样一副巨作?”
文帝与黛后情不自禁走下来,细细观赏,显然也好奇得紧。
南宫御谦虚道:“皇弟谬赞,父皇励精图治,万里河山辽阔富庶,我心中感到震撼敬佩,便想,若是以冰砖雕刻,修饰绿意山河,不失为一副奇景,师傅们技艺娴熟,却也是来自民间罢了。”
“好,好!”文帝赞不绝口,鉴赏完冰雕,大手一挥,便要赏赐雕刻师傅。
黛皇后却是一惊,声音颤抖地指着冰雕旁穿着素衣的年轻男子:“言,言儿?”
文帝没反应过来,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年轻男子抬起头,掀袍跪下,气势如虹,喊了声:“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
黛皇后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男子的手,紧紧盯着他沧桑落魄的脸庞,激动道:“你是我的言儿?你当真是我的言儿!”
已经死去的儿子忽然出现活生生地在眼前,文帝怔愣半响,在满殿或震惊、或探寻、或后怕的目光里,高呼道:“除夕团圆,上天有好生之德,朕的太子回来了!”
南宫离默默退下,看了眼面如纸色的南宫御。
南宫御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防万防索要性命的人,会从他精心准备的贺礼里现身,接下来,要变成锁魂的恶魔,向他施以疯狂无退路的报复。
今夜这关键的一步棋,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一幕让南宫离感到无比畅快,想要从人群里寻找陆峥,却只看到陆峥挺拔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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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宫门外,飘雪渐停。
陆峥孤身而出,不徐不疾,仿若漫步。
出宫门时,侍卫热情地问:“陆将军怎么这么早就离席了?”
“实在是不胜酒力。”陆峥语气淡淡地说着,拿回佩剑便走出宫门,上马回府。
皇宫距离将军府那一片算是近的,可今晚却格外远。
终于看到熟悉的府门,他脸上总算浮现笑意,下马加快步子,没曾想刚开门,怀里便撞进一个着急忙慌的姑娘,他下意识圈住人。
“相思?”
清和后知后觉抬头,见到他简直如同漆黑夜里摸索到一盏灯,扑到他怀里呜呜问道:“你去做什么了?我才琢磨明白,我才明白,我太笨了呜呜呜……”
陆峥哭笑不得,一把抱起她,边回去边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回得晚了些,叫你等急了,也不至于嘴巴一扁就抹眼泪吧?”
清和丢脸死了,急道:“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陆峥声音低沉,寂静的夜里格外令人安定。
清和搂着他把脸埋到他颈窝,一颗彷徨不安的心缓缓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