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阳应和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萧欻上位,赵天赫孤家寡人一死了之,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办,萧欻阴狠乖戾,为了不受桎梏,恐怕会直接灭了我们一族,我们反抗为的不是我们自个,而是为了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为了我们赵氏的子孙后代。”

屋内的气氛因为赵天阳的煽动又热烈了起来,人人都不服赵天赫的安排,但师出无名,都在等着一个能把他们不臣之心合理化的借口。

处在道德高地看赵天赫,他便成了不肖子孙,赵家人得而诛之。 * 赵家人在热火朝天的鼓舞士气,萧府的气氛也差不多,只是鼓舞的事情不一样而已。

马夫孙大是宓瑶招进府中,给濮青查过一遍后,她就没有再在人员管理上下功夫。 所以除了怪萧欻招蜂引蝶,她没把她这次意外怪到其他人身上。

是察觉到了萧府中的紧绷,还有看到了虞琇与霜华肿着一双眼睛,她才晓得她没怪她们,她们却乖觉的自省,怪起了自个。

见她们那么自觉,宓瑶想了想也没轻拿轻放,把人叫到跟前,连同濮青一起罚了一个月月钱和五板子。

“你别觉着委屈,孙大进府的底子没有问题,但他一直在外院干活,府中一直默认外院是由你管理,你若是觉得他不该你管,就该跟霜华划分好彼此的职责。”

宓瑶说到后面,不止看濮青还看向了霜华,“霜华你也同样,若是觉得孙大每日都在外院,不归你管就开口与濮青说清,而不是当哑巴。”

濮青是萧欻长随,平日里什么都干点,偶尔会跟着萧欻出门办差,照顾萧欻的饮食起居,或是到处跑腿,传递消息,算起来就是萧欻的杂务总管。

萧府除了仆人,还有一队萧欻的私卫,这群人住在外院,负责护卫府邸安全,不属于府邸杂仆的范畴,不归宓瑶管而是直接听命萧欻。

这种情况下,霜华就默认了外院是濮青的地盘,不关注也不干涉外院的部曲行事。

孙大就是利用了这点,他的月钱是从霜华那里发,但日日都待在外院马厩养马,像是跟侍卫们一样属于外院。 而濮青这边则是觉得孙大是归霜华管理的仆人……

听到宓瑶指责,濮青没觉得委屈,反倒是想明白他在这件事的具体错处,利落跪下道:“属下一直觉着属下有错,但只想到监管不严,让贼人有机可乘,在属下眼皮子底下对夫人动手,夫人一说,属下更清楚自个错了哪里,往后一定多与霜管事通传往来,不再当哑巴。”

因为把府邸安全视为自己的职责,他这几日把府邸全部人都筛查了一遍,这事他也没有提前与霜华她们告知,现在想想的确不该。

霜华是内院总管,他们互通有无,管理府邸才会更加没有疏漏。

“奴婢有错,奴婢觉着想着内院是内院,外院是外院,若是奴婢能像是夫人说的不当哑巴,也不会有这次事情发生。”

霜华同样跪下认错,她一直觉着濮青是萧欻的心腹,对她们这些虞家来的下人带着挑剔。

想着不能被濮青看轻,凡事她就是有疑问也自己解决,或者旁敲侧击想其他的法子,从未直接找过濮青解决问题,更别谈私下交流。

“成了,都起来吧。我会给你们犯错改正的机会,但你们要记得自个错在哪里,以往还在同样的事上犯蠢,就不是简单的打板子罚月钱。” “属下遵命。” “奴婢晓得了。”

打发走了两人,宓瑶瞧向因为没被打板子所以闷闷不乐的虞琇。 “你若是身上痒了想挨揍,就去跟萧翼他们去学武去。”

因为她遇袭,萧府最近掀起了学武热潮,先是诗雅知道齐娘身手好,央求她教她一招半式,之后就是萧善萧良说要学武功保护她。

她本以为他们只是闹着玩,谁想到几日下来,他们还真时时练习,扎起马步来都似模似样了。 而这其中萧翼则是最为夸张。

因为上次萧翼被马家人欺负,宓瑶就给萧翼找了拳脚师父,让他以后遇到事直接打回去,不要养成被打了不还手躲着擦药的坏习惯。

他本身就在学武,所以没有加入齐娘的练武大军,只是让武师父给他加课,听说最近为了练武寅时初就起了。

这般也没落下任何功课,还得了虞少阳一通百通越来越聪慧的夸赞。

她是由衷佩服他们这些高精力人群,而她一日六个时辰,少睡半个时辰都觉得一整天废了,需要缓两天才能缓过来。

“我已经在跟齐娘学了。阿姊,虽然霜华是主管事,我只是副管,但府邸人员管理出了纰漏我也有责任,若是我不挨板子,往后不长记性怎么办,阿姊你还是打我吧。”

虞琇自备了戒尺,说完双眸恳切地看着宓瑶。 宓瑶就没见过人主动要挨打的,瞅着虞琇不被打就不安心的表情,她顺了她的意让她长了记性。

打完见她眼中含泪,脸上却笑的心满意足。 宓瑶不晓得她这算是把虞琇养好了,还是把她教歪了。 不过虞琇这般能让人十分省心就是。

若是知道虞琇是如何从觉得她不靠谱,到她打她都当做是一种被认可的光荣,她是不是能把这一套训法套在萧欻身上,让萧欻以后不挨她揍就觉得缺了什么。

这个念头升起来的时候爽,但想一想宓瑶就放弃了,萧欻和虞琇不一样,虞琇没安全感依赖人,把她当做唯一的亲人依附。

换做萧欻兴奋起来能把人舔一遍的狗劲,她再训下去,说不准他会专门弄出一间暗牢,准备鞭子蜡烛,怎么刺激怎么玩。 最后她行为就会变成利他,而不是利己。

叹了口气,她没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看起了节度府送的往年上巳节记录。

昨日方氏亲自来送册子,面色难看,话里话外暗示宓瑶两幅面孔,对旁人一张脸,在赵天赫面前却卖乖,得到了赵天赫的青睐与信任。

方氏虽然心中不满,但因为怕无法跟赵天赫交代,在交接上不敢缺斤少两,宓瑶问什么她答什么,宓瑶没问的她主动开口,怕产生什么疏漏最后追责到她身上。

根据以往的菜色,宓瑶拟定了当日宴请官员的菜肴,唯一不同是把赏贫的百姓的米粮换成了粥与面饼。

对于方氏阴阳怪气她把菜单中添了两项卤肉店的熟菜,还有把赏贫的面点交给自家铺子做。 宓瑶直接回道:“我辛苦办事,若是这点好处都不捞,我还办个什么。”

因为她太理直气壮,方氏所有的话都堵到了喉咙口,等回到了节度府都忘了跟赵天赫告状。

不过话是那么说,宓瑶在书写存案交给文司马时,上头写得是自家菜食做的干净吃得放心,想让父君尝尝,而赏贫百姓熟食能一定程度的遏制百姓们拿到米面不吃选择售卖。

等方氏找到机会告状时,赵天赫已经看过了备书,闻言只是笑了笑:“欻儿媳妇说的没错,做事哪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样便打发了想试探他对宓瑶态度的有心人,让人知晓他如今多看中萧欻夫妻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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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在各方瞩目下, 日子终于到了三月初三。 这一日对宓瑶来说还是有些特别,她带着几分激动地换上了绣娘赶工出来的衣裙。

裙裾间缀满珍珠宝石的金丝织锦广袖外裳,内里是石榴红宝象花纹曳地裙, 臂间挽银泥纱披帛。 她今日特意梳了个完全露出额头的云鬓, 额间贴嫣红描金芍药花钿,

蕊缀帝王绿翠片点睛。 乌黑高耸的花髻上是应景的金栗步摇,其余都是当季的花材簪花, 粉樱,海棠,紫藤,色泽鲜嫩丰富却不杂乱, 还选了一条形状小巧翠柳映衬其中。

把自己的脑袋当做瓶花后, 宓瑶是什么都想插, 她提前画了几副画稿,到了上巳节前日才定下其中一版与衣裳最搭的让侍女梳妆。

身上打扮完了,宓瑶手上还拿了枝两尺长寓意丰收的金穗杆。 这东西不是旧俗, 纯粹是因为她每次盛装打扮出场时,不喜欢手搭在侍女身上那套,

所以手中空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因此在想服装搭配时, 她就想到了可以让两只手都有用处的拂尘, 转化了一下就让金匠打出了这支流苏金杆。

实物出来比她想象的更好看, 工匠手艺巧夺天工, 空心的设计使金杆不重, 杆身上的錾刻与粟纹工艺都极为添彩。 因为满意这根金拂尘, 她又让工匠做了几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