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上隐隐作痛的伤痕提醒他,萧欻会因为他的身份,面上顾忌他三分,而这些贱命一条的小兵,脑子里全是稻草,根本不在意伤了他的后果。 “萧欻,你好得很!”

常旋克咬牙切齿,“我是奉命办事,你却刻意刁难,你以为你是什么?被赵节度使收为养子,真觉得自个是个人物了,你不过是赵节度使的一条狗,还真以为能与我相提并论不成!”

他的话落音,不等萧欻开口,停歇的打斗又继续开始。 “你们这群蠢货不要命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相比方才的两方属下的械斗他被卷入其中,这会那些兵将的拳脚是直朝他而来。

哪怕身边有人拦下,常旋克见着每次险些打到他脸上的拳头,依然慌了神,“我是是陛下钦定的观察使,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若是你们伤了我,我要了你们的贱命!”

“我们管你是谁,这是益州的地界,我们是剑南军,你侮辱我们将军,就如同侮辱我们!”

说话那人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常旋克的眼上,见他吃痛捂着眼睛哀嚎喊叫救命,不屑道,“就那么个娘们唧唧的软蛋,还想进我们军所,瞧我们练兵,我呸!”

黏腻的液体挂在脸上,常旋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脸上的湿润是兵痞的浓痰,他何曾受过这般的侮辱,当即便失声狂嚎了起来:“萧欻你敢如此辱我,你且看赵节度使能不能保得住你,往后你就是跪下舔我鞋底,我常旋克也不会饶过你。”

萧欻扯了扯嘴角,问道:“常察使的头扬那么高,是怕浓痰下落太慢,尝不到其中滋味?”

冷声的讥讽让常旋克意识到他现在是何等腌臜,他不再抛出狠话,而是掩面让长随护送他离去。 只是他跑得飞快,依然没逃过屁股被石子重击。

常旋克跌倒在高马之下,周围混乱,他看不到萧欻身在何处,但他能肯定萧欻此时一定在嚣张地欣赏他的丑态,那飞向他的石子,应当就是萧欻的杰作。

这辈子他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人,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将其挫骨扬灰。 * 萧欻恣睢无忌的行径没多久就传遍了益州城。

吴立平听闻萧欻对常旋克如此无礼,更确定萧欻娶了虞女以后就失了智。 以前萧欻沉默寡言,从未听他与什么人交好,也未曾听他与什么人交恶。

他就像是一把没感情的利刃,赵天赫用他时他就锐利,不用他时他便黯淡无光。

萧欻的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娶了虞女之后,再美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替换女人罢了,萧欻却因为虞女屡次给他没脸。

想到那日萧欻打上门,他怕引起事端,只能叫出自己的发妻训斥赔罪,吴立平便气的五脏生烟。

那日之后他就想萧欻纵容虞女横行霸道,迟早会栽在女人身上,如今看来他想的没错。 这才多久,他就因为争一时意气,成了常旋克的生死大敌。

他是什么出身,常旋克是什么出身,真是鸡蛋碰石头,昏了头了。 觉着萧欻昏头的不止吴立平一人,知晓未来的潘氏也想不明白,萧欻怎么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她上一世忙着挑选有霸主之相的雄才,没有注意到萧欻未起事前的模样,但她记得常旋克在益州待了许久。 甚至萧欻透过常旋克,还与其身后的常贵妃有过合作。

这些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而记得越清晰,她便越想冲到宓瑶面前骂她愚蠢。 她已经知道宓瑶同她一样都是重来一世的幸运儿,但相比她宓瑶就是个运气好的美丽废物。

宓瑶晓得萧欻未来会雄霸一方,只知道不再伤害萧家的三个孩子,其他时刻却依然无脑。 而她无脑就算了,竟然还把萧欻魅惑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若是可以选择,潘氏只想看宓瑶的笑话,但她上一世押错了宝,就怕她利用已知弃了萧欻选择旁人,又出什么差错坏了再来一世的幸运。

所以她不止心中骂了宓瑶愚蠢,坐立不安了一日,她还冲到萧府开口劝宓瑶长点脑子。

“虞妹妹,你可知九哥为了你做了多大的错事?常察使是贵妃的胞弟,是陛下钦派到益州的巡查官,连父君都要礼让他三分,九哥却因为你得罪了常察使,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事!”

军所的冲突没人看到萧欻动手,但他不动手也无用,因为动手的全是他的手下,赵天赫已经向常旋克承诺要给常旋克一个交代。

这般情况下,萧欻若是服软这事还有回转的出路,若是萧欻强硬,为了平息常旋克的怒气,萧欻必然会被赵天赫处罚。 这一罚父子俩的关系怎么会不生分。

“因为你九哥如今就像是个莽撞的愣头青,虞妹妹你若是聪明就该晓得你是依附九哥而活,他若是失了父君的信任,你又能落得什么好。”

潘氏眉头紧锁,若是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悲天悯人的菩萨,舍己为人将慈悲到处播散,自个亲生儿子留在马家不管,却来萧家教宓瑶做人。

听到潘氏下帖子拜会,宓瑶就知道没好事,但因为潘氏拿的是节度使府邸的拜帖,她还是让门房放了人。 两人才打照面,宓瑶还未开口,潘氏就喋喋不休地开始给她上课。

触到潘氏眼中的焦虑,宓瑶倒是能明白潘氏为何狂吠不停。 “你嫉妒我?”

潘氏没想到宓瑶听她说了半晌,竟会得出如此愚蠢的结论,潘氏面色难看:“虞妹妹难道觉得女娘之间只有嫉妒攀比?为何非觉得我会跟你比较,同为女人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觉着女人之间只有嫉妒与攀比,但你对我该是只有恨不得取而代之。”

“虞妹妹你想错了,我若是恨你,就会看你犯错连累九哥,最后遭受九哥厌恶,而不会上门提醒你让你为九哥着想。得罪常旋克对你真的没有好处,虞妹妹你若是想有富贵前途,就去常察使面前服个软,替九哥转圜一二。”

若不是不想让宓瑶知道她也是重生,她真想狠狠地骂醒面前的女人,教她知道她有多蠢笨。

只会倚姣作媚的女人是最蠢的女人,没有独属于自己野心,只想靠着男人一时的宠爱度日,却不知道人心易变,韶华易老,迟早有一日男人的宠爱会消失,那时曾经再美的女人也只剩一张发皱的面皮。

可惜像她这般清醒聪慧的女子太少,世上多的是宓瑶这般叫不醒的蠢人。 “你会觉着男人之间争强好斗都是因为女人,那便是在嫉恨我。”

宓瑶瞧着潘氏的神色,捂着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潘夫人,你要晓得不是露出几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就代表你真比旁人聪明,我一瞧你就瞧得出你是那种算不得多有脑子,但偏偏心比天高想得太多,所以自个骗自个与众不同的人。”

既然潘氏非要冲到她面前找不自在,宓瑶不客气地为她下了注解。

“实际上你既不聪慧也不大度,你就是个普通不过,脑子里满是美好幻想,瞧见旁人不如你设想行动,就无能狂怒的肤浅恶人。”

宓瑶慢条斯理地朝潘氏放冷箭,看着潘氏脸上的笑容无法保持,面色僵硬的像是石头,才觉得顺眼了不少。

“嫉妒吧?我轻而易举就能成为男人之间的祸水,让你求而不得放在神龛上供奉的萧欻,为我变成了没有脑子的愣头青。”

最后一个字落音,宓瑶余光捕捉到一抹玄色,抬眸一看果真是面色冷硬的萧欻。 潘氏随着宓瑶的目光往后看,看到萧欻就是一喜。

萧欻站在门槛外头,面色沉静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而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宓瑶前头嚣张无理的言语,后头一句他铁定听到了。

潘氏面露委屈,眸光润泽地看向萧欻:“九哥莫要跟虞妹妹生气,我来不是为了让你们两人不合,我只是担忧九哥你一时冲动犯下不该犯的大错。”

见到萧欻抬步踏进门槛,朝宓瑶的方向而去,潘氏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内心不免激动起来,觉着萧欻是要对宓瑶出手。

不住接着道:“九哥有大志,需知常旋克日后对九哥的用处,若是为了一些小事结怨,实在太不值得,而且九哥如此冲动,父君不免对九哥失望……”

常旋克这个名字宓瑶没什么印象,但事后听人说起常旋克的背景,她倒是想起书本里有那么个角色。

书中没有常旋克色迷心窍对她示好这段,且萧欻还与常旋克有过短暂的合作,两人算不上友人,但也不是见面就要见血的仇敌。

想起了这一段她也没放在心上,谁挡得住公孔雀开屏,男人被牛子控制头脑是他们猥琐,她没恶心吐出来都算是肠胃好,就是癫了她也不会随潘氏的话,把错误怪在自己头上。

对上萧欻幽深的眼眸,宓瑶哼了声,嘴巴微撅:“萧郎她欺负我,她一进来就骂我数落我,把你的决定都当做被我操控的身不由己,把你当做没脑子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