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得让人皮肤上激起一层小小的颗粒。

然后他忽然很轻地阖眸笑了一下,柔曼曼地带着一点点毫无威慑力的责备,“别发嗲了,听话,嗯?”

谢奕瑕选择认怂。

他蔫兮兮地扁扁嘴,背过头去看演出,但嘴皮子不带动地还叽叽咕咕个不停,左不过都是些歪缠歪怪的邪理,车轱辘似的翻来覆去讲,讲得激愤了,还伸着指头戳人两下。

谢怀璧也不管他,捏着腕子任他用爪子捯人。

等到酒过一半一般是九盏御宴的第五盏,十五盏的第八盏,喝完了就有个中场休息,皇帝离席歇座,大家有要吃的可以吃,有要逛的可以逛,有要解决问题的呢也可以解决,等待会儿回来,列次追班,起居再坐,重开宴席。

皇帝起身一走,就有个使女轻手轻脚走过来,细声道:“真人,长公主讲想寻您单独叙几句话,您看是不是方便移驾去绫芳殿?”

谢怀璧往长公主那看去,只见人同他抿唇示意一笑,先一步起身去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让那使女前面引路,离席前,谢怀璧探过身去,掐着小儿子的耳朵尖儿,手指用力碾了一下,说话时呵出一团湿潮的热气。

“讲你一句就娇成这样,还说不嗲?嗲得要死,小作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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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宴是参考的宋代御宴形式,只能说御宴真的没有人想象的那样就一桌菜还风吹得冰冰冷让你饿肚子。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很有名吧,就是越人歌里的啦,今天是什么日子能和王子同舟,小谢就是怪今天要和太子同席搞得他要营业微笑起来。越人歌这个鄂君绣被的故事基本大家都知道啦,不过我觉得鄂君绣被后面的《襄成君始封之日》的故事更有意思一点,是讲庄辛个糟老头子怎么骗人青春貌美小青年的,具体论坛2241楼有讲,有兴趣可以去看_(:з」∠)_

第71章 64

绫芳殿是应寿长公主的旧居,先帝登基后没两年,皇后为了锻炼长公主掌事,就让她单独住一宫了,后来哪怕她嫁出去开府了先帝也一直给她留着,且公主皇子的居所都离后宫远,近着前朝,如今到了谢怀咎这儿,因他如今只有两个公主,皇子有过一个但没养住,所以也不缺这间屋子,更没有挪过他用,也为个好名声就说一直给长公主空着。

长公主在绫芳殿住了十来年,什么地方适合讲话,什么地方不适合讲话她是门清的,真去殿里讲话,她也不放心,毕竟她不住这儿也很久了,防不住有什么耗子溜空门,于是就在院里那个小亭子里,提前使人把琉璃的披风围了一转,挂上灯点了炉子后,倒也很有“松火夜煎茶”的情致。

一落座,长公主先瞧了眼谢怀璧肩上的狐狸,话头就打京里时尚潮流先开,等听说这是谢奕瑕的点子后,她笑了笑,问:“前头虞家闹了这么一出,现在正是理亏,合该趁此把人给临淮相看起来了,这年一翻,临淮也二十五的年纪了,上次你还讲打算明年的时候给他把加冠礼补上,依我瞧,这段时日得先有个底儿,大概是哪几家,然后等冠礼过了,便仔细探探底子,定下人选,下半年……或者明年,大约也就成事了。”

“不急。”谢怀璧目光随意扫过琉璃屏外,回答得气定神闲,或者是说漫不经心。

“这哪儿有不急的,先不讲别的,就算是定下了人了,先是说媒议亲,把婚礼上零零碎碎的事儿议定了,然后三书六礼等等等等还是往粗了算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还单是男方家里走的礼,女方那处还有一堆礼需得过,加一起不耗上几月的日子哪儿能到迎亲这一关,”长公主半嗔半劝地掐着手指尖儿给算了一笔,又状似无意说,“我倒不是催这个,而是不定下来,那几家就都有想法,可不太好,若是怕现在娶得早将来不合适,也不是不能换,毕竟讲白了,哪朝哪代没废过后,总不能因噎废食不给他娶吧?”

谢怀璧收回了目光,他撩起眼,非常平淡地看了长公主一会儿,然后缓缓垂下眼,低阖的眼睫落下的阴影将眼窝完全淹没,他短暂地笑了一下,说:“阿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的。”

应寿长公主一下子静了下来。

她用染着蔻丹的指尖捏着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慢慢地转着。

雪白上涂着殷艳的鲜红,殷红又掐着浓艳的冷绿,浓绿最后绕在如雪的白上。

她想起在鹿苑的时候看到谢奕瑕后颈上的咬痕。

长公主不是云英未嫁的年纪,不至于看不出那是什么,但她更知道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没有哪个奴婢敢吃熊心豹子胆和谢奕瑕胡混,而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能进的来探病了。

谢奕瑕长得很好看,这是显然的,毕竟他长得有一半像太子。

不过,也并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而是仔细端详的时候能看出来轮廓是相似的,但如果只是乍一看的话,两人分别是很大的。

谢奕瑕生得曲眉丰颊,打小就长得好,是讨人喜欢的模样,现在正是年轻的岁数,笑起来的时候更是风流俏倬,要端架子的时候也有一身秀骨,料想等再长几个岁数,必也是风度翩翩那一挂的。

但偏偏总是被谢怀璧领在后头倒不是说这样一比就相形见绌,只是谢怀璧的好看是一种“不能容人”的锋利,他眉眼长得很艳,但并不轻浮,与其说是有攻击性,不如说是有压迫性,只要他人站在那里,那所有人的目光肯定是第一个落在他身上,这就不仅仅是样子好看的缘故了。

所以即便是长公主,说起小侄子的长相,也多半是俊俏爱笑的半大孩子,挺讨人喜欢。

但千种万种的俊俏总是各有褒贬,只有一点是怎么都不会出错的,就是年轻。

她只是忽然发觉,谢奕瑕实在是太年轻了,这几乎是一种招人的年轻。

冰冷而浑圆光滑的绿玉镯子在灯下转动着,流淌出瑰丽而迷人的光泽。

等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长公主松开了手指,那枚镯子就掉下去,重新挂在腕子上,轻轻地来回晃。

“什么时候开始的?”

※ ※ ※

在谢奕瑕提出想出去逛逛的时候,每一个小伙伴都拒绝他了,如果在往年,谢奕瑕也是这群咸鱼瘫中的一员,毕竟殿外那么冷,没人想出去挨冻,但是他只要一想到等下还得在这里正襟危坐好几个小时,就觉得即使是外面的冷风,也显得那么清新自然,适爽怡人。

最终被所有人拒绝后,谢奕瑕只好愤然带着延英一个人出去遛弯。

但实际上,谢奕瑕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遛弯,开宴的集英殿这儿在前后朝的中间,他一个大小伙子,又不能随便深入后宫,前朝也没啥花园子好逛,倒是有些地方不和后宫相接,但他总不能去来个内务府、太医院、御膳房一小时游吧?

思及此处,谢奕瑕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他信手招了一个小太监过来,问道:“东宫后院里那两棵柿子树还在吗?”

那小太监忙答道:“回郡王的话,那是先帝在潜邸时就种下的树,圣人嘱咐要小心侍候着,哪里会不在呢?这个时节,正是挂了满树果子,当是大吉大利。”

西半宫历来是太后住所,故而与后宫还算相连,至于作为太子、皇子、太上皇住处的东半宫毕竟没几个皇帝愿意冒着头顶被儿子或者爹带绿的风险,所以就完全独立出来,和中宫隔着一条甬道,泾渭分明,虽然东宫不可随便进出,但谢奕瑕如果只是要在甬道边上指人搭个梯子爬上去给他摘几个柿子还是使得的。

所以谢奕瑕听得这话,赏了小太监后便打定主意去追忆童年。

※ ※ ※

即使在年节里,深冬的景致也不免显出几分萧索,有几根虬曲的枝干从暗红的宫墙里支出来,伸向灰黑的天际。

谢怀咎弃了车驾,仅带着李观一人在宫道上闲步,他感觉头上落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抹,指尖触到了一丝湿冷,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上开始飘了些小雪,不多,只有零零星星的一点粉屑,被盘绕的朔风卷在里头打着旋儿往下落。

忽然,从不远处穿来了一串脚步声,李观眉头一皱,正要喝问,却被谢怀咎拦了。

谢怀咎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眯起眼看清了那道人影,问道:“临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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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章,谈完心我就专心推感情线让太子早日开荤。虽然架空但我基本时间线定在唐末宋初,不过皇宫格局参考的故宫,所以产生了问题清朝宫宴不在皇宫里开在圆明园等等,宋朝宫宴在皇宫开,集英殿就是专门开宫宴科举殿试的,所以我的设定里宫宴究竟在哪个位置我也不知道,就假装故宫的格局有个集英殿,集英殿在宋皇宫里中间靠前和开朝会等等的地方隔一条路。宋皇宫比故宫小不少,虽然也前中后左中右这样分,但是后宫只有夹在中间靠后那一块,几座宫殿比较少,除此外左右前中都是办公用地“宴会厅会议厅聚会厅”等等较多,最后一整块是花园,不像故宫前朝后宫界限那么分明,没有那么严【但也不是非常松啦】论坛聊了点红杏尚书宋祁的八卦有兴趣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