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她看得不由就晃了神,直到前台的收银员催了几遍才反应过来,胡乱点了咖啡和汉堡,选了靠窗的位子草草地吃着。

不知道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在礼拜六的十一点钟,独自在一家咖啡馆靠窗的桌前吃早餐的人,一定是个寂寞的人,是独自住着的寂寞的人……”

她突然想起这句话,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腕表,今天不是周末,现在也才七点,然而,坐在窗前一个人吃早饭的她,又何尝不寂寞?

可是太多的时候,失去了等待和期盼的人生,总要学会如何让它变得熨帖一些,比如说,习惯寂寞,又比如,试着放纵。

否则,她要怎么生活下去?

春寒料峭中,她抱着臂往回走,突然之间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很少想起阿布了……是太远了吧,所以模糊了所有的期待,还是等待已经让她耗尽了力气……时间真是恐怖,即使是再刻骨铭心不过的记忆,也会被它逐渐磨去棱角,到最后甚至会是腐蚀殆尽。她试图去想,感情仍在,却已经没有最初那种尖锐到刺疼的心痛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停在电梯前,一瞬间就像被人抽掉了脊椎一样,顿时失去了支撑,丧尽了气力,心里空空落落的,站在原地像个不知道该往哪走的孩子,一时怅然若失,竟连电梯到了都没注意。

傅旭东从电梯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站在他跟前神游太虚,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原本宝石般清亮的眼睛也失去了焦距,跟丢了魂一样。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过些神,觉察到他的存在,勉强笑了下,跟他打招呼:“四哥,这么早?”又见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顺口问了句:“你女朋友呢?”

他上前一步,伸手不客气地捏住她的鼻子,跟她开玩笑:“小丫头,瞎想什么呢?”

他下手很重,她夸张地叫了声,挥手就要打掉他的手,还没碰到,他却已经放开了。她傻傻地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忘了去追究他莫名其妙欺负她的行为。他狐疑地看着她,拍拍她的脸,有些担心地问:“丫头,昨天发烧那个的是我,又不是你,犯什么傻?”

“啊,”她这才真正清醒过来,看着他又是一脸戏谑,有些气急败坏,“你说什么呀,我瞎想什么了?”

这么说着,脸却不由地红了,简直是不打自招。

他好笑地打量着她,仿佛在问,不瞎想你脸红个什么?

她一时无语,愣愣地看着他,舌头像僵住了一样,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凑近了在她在额头上弹了下,轻声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别一个人胡思乱想,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她个子比他矮了一截,一抬头正看到他唇边还未完全敛去的笑意,自然发觉又被他耍了,顿时气得大呼小叫:“傅旭东,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他哈哈笑了起来,忽略她脸上的各式丰富表情,丢着她不管,径直往外走去。听惯了她叫他“四哥”,他不禁又怀念起她连名带姓叫他时气嘟嘟的模样,至少那样的她,活蹦乱跳的,多少还有点人气。

走出大楼的时候,她生动的表情还在眼前,他唇边的笑意却完全敛去,随即添上一抹苦涩。这样无所顾忌地贪恋着她依赖的日子,这样唯一能跟她离得最近的日子,还有多久呢。

他真能放着她不管吗?

谁给我天长地久(1)

没想到下了班傅旭东会来接她,平阳愣了下,随即一弯腰,不客气地钻进他车里,疑惑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他淡淡一笑:“殷勤不好吗?”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再加上她最近被逼得很惨,大有草木皆兵之感。

他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屑:“要卖我也该找个骨肉匀称一点的,就你那点分量,论斤两称了卖都不值几个钱,我卖给谁去?”只跟她打哈哈。

看来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她不由有些泄气,没好气地偏过头去,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发现他没往公寓的方向开,才奇怪:“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他故作神秘地笑笑,只专心地开着车,并不答话。她瞪了他好几眼,见他仍然没反应,只能怏怏地作罢。

车子过了江,驶向对面的商业区,在一家大型SHOPPING MALL前停了下来。他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带着她进入灯火通明的商场。

一楼都是珠宝和皮具,她跟着他拐进了右边的VIP通道,好奇地问:“你不会是带我来购物吧?”

他笑:“为什么不是呢?”说完,熟门熟路地继续往前走。

她不由地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于是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也没料到他突然就停了下来,一个不防,差点撞在他背上。郁闷地抬头看了看眼前专柜的名字,不由更加泄气,什么嘛,搞半天原来是来巡店的,那干嘛拉她下水?

他扔她在一边不管,只顾着跟专柜里的店员交谈,他们的店员很敬业,一见老板突然驾到,神态立刻恭恭敬敬,难得的是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处变不惊的笑容。她兴致不高,只走马观花地看着柜台里各式的钻石珠宝,铺在绒布和羊毛上的精美饰品,在柜台顶灯的照射下,零零星星,波光点点,愈发流光溢彩,高贵耀眼地让人不敢逼视,只看得她一时眼花缭乱,直到傅旭东叫她时,她眼里还弥漫着一团团璀璨的星光,恍惚了一会才看清他的脸。

他笑,“看花眼了?”

她绵软白皙的手指在玻璃台面上轻叩,故意讽刺地说:“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有空带我购物呢,原来是过来巡店,四哥什么时候对工作这么上心了,连这些事还亲自做?”

他没理她怪怪的腔调,只指着柜台里其中的一个系列,说:“这是今天春季的新款,限量版发行,本城就这个铺子独家销售,看看喜欢什么,随你挑。”

她回头看他,一脸疑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他也一脸疑问:“哪来那么多问题,快到你生日了,送份礼物不奇怪吧?”

“哦。”原来如此,她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24岁的生日比以往任何一个来得都要有压力,潜意识里她根本不想提起,没想到他反倒比她记得牢。

嘴里却微微争辩:“不是还早吗?还有好几天呢……”

他接过话,笑着说:“过几天我要出差,今天正好有空,先送了得了,免得一忙起来忘了你又跟我大呼小叫的,怪我不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我可没这么说,”她说得言不由衷,要说他真给忘了,她还说不准要怎么找他算账呢,心里不是不满足的,这样想着,又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才想起问,“你要出差?那不是去不成我的生日派对了?”

他点头,有些苦涩地笑了下,问:“你希望我去?”

“不不……你不要去。”她连忙摆手,她不知道妈妈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但不管是什么安排,她已经打定主意搞砸那个派对了,她要是乖乖听话服从他们不人道的安排,她就不是平阳。

到时候难堪是必然的事情,可是她不想被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虽然她在他面前一直狼狈透顶。

他看她反应过度,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心里难免酸涩,却没点破,也没多说,只问她:“选好了吗?”

“嗯。”她视线原本还停留在一条白金、偏心形粉红色珍珠母贝镶钻项链上,手指却移了过去,指着一对并蒂山茶花白金粉钻耳环说:“要这个。”

“你确定?”他问,语气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失望,这对耳环精致是精致,却是其中价格最低的一款。

“就这个。”她重复了一遍,没有迟疑,只等店员把耳环拿出来试带。

她摘掉耳朵上原本带着的那副珍珠耳环,正要伸手去拿那对山茶花,却见已经托在了他掌心里,他原本倚在柜台前的身子突然凑了过来,轻轻伸手撩开她耳边的发丝,柔声说:“我来帮你带吧。”

她一愣,却没有拒绝。

他的手很大,指尖却异常灵活,手指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停留了片刻,很顺利地就帮她带好了那对耳环。他轻巧动作的时候,她突然就分了神。阿布也曾帮她带过耳环,可是他笨手笨脚的,从来只有弄痛她的份,害她的耳垂异常敏感,一有异物接触,就会泛红。这会,他虽然只是指尖轻触,她却不由地连耳根都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