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姐,”苏怀袖下意识反驳,"省厅级别的领导,不都该和她爸差不多岁数了?"
"才不是呢!"小许激动地凑过来,把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袖袖姐你看,三十三岁!三十三岁的省厅领导你敢信?"
苏怀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霎时间如遭雷击。照片里那个身着笔挺藏蓝西装的男人,不正是今早和她领证的那位?他端坐在主席台上,眉宇间的威严气度与早上民政局那个温和有礼的傅砚修判若两人。会议横幅上"全省工作会议"几个烫金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要我说啊,"李姐嗑着瓜子插话,"三十三岁能爬到省厅领导的位置,要么是家里背景硬得吓人,要么就是..."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他个人能力出众到可怕。"
小许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这位傅厅长是京大本硕博连读,之前在部里给大领导当秘书,这次是破格空降到咱们省的..."
"哗啦"苏怀袖手里的文件突然撒了一地。她慌忙蹲下去捡,却把纸张搅得更乱。脑海中闪过今早民政局的一幕幕区局长殷勤的笑容、工作人员过分的热情、甚至那个特意为他们提前办理的"绿色通道"...
"我真是蠢到家了..."苏怀袖在心里哀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居然天真地以为那只是"金钱特权"的优待,毕竟傅砚修看上去的确是个多金的人。可现在回想起来,区局长看她的第一眼,那眼神分明写满了震惊和探究。
办公椅上的包突然变得无比扎眼。苏怀袖死死盯着它,仿佛里面装的不是结婚证,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甚至能想象到明天机关系统会传出怎样的八卦"某小科员攀上省厅新贵"之类的标题,光是想想就让她脚趾抠地。
转念一想,城南民政局的人应该不认识她这个小透明。就算工作人员们私下议论,想必也不敢嚼省厅领导的舌根。这么看来...这位大领导现在反倒成了她暂时的保护伞?
苏怀袖想给对方打个电话,手指悬在手机通讯录上方,突然顿住了。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连新婚丈夫的电话都没有。
"真是荒唐......"她苦笑着摇头,指尖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单位内网,在官网首页的通讯录上轻松找到了"傅砚修"三个字赫然排在省厅领导栏第三位。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低头一块,来电显示"张阿姨",是那个热心过头的介绍人。
"喂,阿姨,我......"她刚想道歉,电话那头就传来张阿姨连珠炮似的声音:
"苏丫头,阿姨对不住你啊!我也是刚知道,昨晚给你介绍的那个混小子竟然放鸽子没去!你说这......"张阿姨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傻丫头,你怎么不和阿姨说呢?白等了一晚上......"
苏怀袖的指尖蓦地一松,手机在桌面上轻轻滑出半寸。所以......昨晚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的相亲对象?
她缓缓收回手,目光却死死钉在屏幕上那行刺眼的职务说明上。屏幕的冷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苏怀袖啊苏怀袖,"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可真有本事,误嫁也能嫁个省厅通讯录首页置顶的人物。"
鼠标的光标在那个电话号码上徘徊许久,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她的相亲上,有些错误,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她刚在短信界面打出"尊敬的傅厅长"几个字,办公室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紧急会议!所有人五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临近下班时间突然召集开会,准没好事。苏怀袖匆忙锁了手机屏幕,抓起笔记本往外走。会议室里,分管领导王副局长面色凝重地宣布:"省厅新领导上任,本周开始基层调研。我们单位安排在..."他顿了顿,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周四上午。"
苏怀袖似想起什么今天周二,傅砚修早上好像说他要去B市,这个要来他们这调研的新领导,不会就是他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都愣住了。她居然把大领导早上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投影仪"啪"地亮起,屏幕上跳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证件照。苏怀袖的指尖微微收紧,签字笔在会议纪要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照片上那个身着正装的男人,可不就是今早刚和她领了结婚证的"丈夫"?
她死死攥住笔记本,纸张在掌心皱成一团。这位傅厅长简直像道挥之不去的阴影,从咖啡厅到民政局,现在又追到她的工作单位来。
下午临下班时,一通急促的电话突然打来。疗养院护士慌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苏小姐,您母亲不见了!"
苏怀袖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抓起包就往外冲,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赶到疗养院时,林建华已经在调监控。画面显示母亲独自走出了大门,背着一个粉色书包。
他们找遍了附近每条街道,问遍了每个商铺。夕阳西下时,苏怀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就在她快要崩溃时,路口处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母亲背着那个粉色书包,茫然地站在斑马线前。
"妈!"苏怀袖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妈,您去哪儿了?"苏怀袖强忍哽咽,轻轻拍掉母亲衣摆上的灰尘。
母亲却一脸认真地指着粉色书包:"袖袖,我的袖袖上学又忘带书包了。"她像个孩子似的撅起嘴,"我正给她送书包呢,可那条路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苏怀袖鼻尖一酸,连忙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妈妈,是我不对,下次一定记得带书包。"她帮母亲整理着散乱的发丝,"所以妈答应我,以后就在房间里等着,我忘带东西自己会回来拿的。"
"好,妈妈就在家等着。"母亲突然笑得像个孩子,"我们袖袖最懂事了,才不会忘记带书包呢。"
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怀袖搀扶着母亲慢慢走着,在经过林建华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
"林叔,今天真是麻烦您了。"她声音有些哑。
林建华摆摆手,目光却一直落在母亲身上:"她没事就好。"
第5章 快刀斩乱麻
回到疗养院安顿好母亲后,苏怀袖在疗养院后花园的长椅上找到了独坐的林建华。晚风拂过男人花白的鬓角,将烟头的火星吹得忽明忽暗,在他脚边,已经散落着三四个烟蒂。
"林叔,"她攥紧手中的包带,"我想...尽快帮您和我妈把离婚手续办了。"
林建华夹烟的手指蓦地一颤,烟灰簌簌落下。
"这些年您做得够多了。"苏怀袖看着病房窗口透出的暖光,"她现在连我都不记得了,更不记得你们的婚姻。可您还..."
"丫头,"林建华掐灭烟头,"当年要不是你妈收留我这个穷小子..."
"所以您用这些年已经还够了。"苏怀袖打断他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您不该被一纸结婚证绑在疗养院缴费单上。我在民政局干了这么多年,又特意去法院咨询过。像我妈这种情况,监护人可以直接..."(小说设定,不一定要符合实际,各位见谅哈)
夜风突然凝滞。林建华的身影僵了僵,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着。良久,他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再等等。"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说过,等你有个人照顾了,我才能安心..."
苏怀袖的指尖在包带上收紧,那本烫金的结婚证仿佛烙铁般灼烧着她的掌心。她想起今早办事大厅里区局长毕恭毕敬的模样,想起傅砚修临别时那句"傅太太",更想起会议室里屏幕上那张醒目的证件照。
她原计划下班后郑重其事地告诉林叔这个消息,却在得知傅砚修身份后打了退堂鼓。这段婚姻哪怕只是场交易,对她这样的小科员来说也是高攀不起的。
可现在...
一片梧桐叶被夜风卷到脚边,苏怀袖看着林建华微微佝偻的背影,突然"唰"地一声拉开包链,金属扣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刺耳。
"林叔。"
苏怀袖将结婚证递过去,红本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字格外醒目。
"我今早领证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对方...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