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公事公办的"苏科员"，电梯里礼貌疏离的点头，走廊上刻意避开的视线。就连她故意落在他办公室的文件，也会被原封不动地通过林硕转交回来。

母亲和林叔的离婚手续已经全部办妥，这场协议婚姻最初的目的已大功告成。对她来说，他们随时可以结束这段关系。可苏怀袖知道，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傅砚修织就的温柔网里越陷越深。

苏怀袖站在茶水间，透过玻璃窗望着走廊尽头那个挺拔的背影。傅砚修正和几个处长说话，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他说话时习惯性用食指轻敲文件的小动作，他思考时会微微蹙起的眉头，这些她曾经忽略的细节，如今都成了她偷偷观察的风景。

"苏姐，你的咖啡。"同被抽调的工作小组成员小李递来杯子，吓得她慌忙收回视线。手里手机突然一震，她低头一看：「少喝咖啡，对胃不好。」

她捏着手机，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这个骄傲的男人，连生气都这么克制。就像此刻，他明明站在十米开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她，可又偏偏要把关心藏在每一个她看得见的角落。

回到家，玄关处多了一双崭新的拖鞋她常穿的那双昨天坏了。厨房里飘来排骨汤的香气，可等她走进去时，只看见灶台上温着的砂锅，和一张「记得吃晚饭」的便签。

苏怀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红了眼眶。原来最折磨人的不是争吵，而是这种温柔的疏离他依然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的一切，却再也不肯和她多说一句话。

第34章 谣言突起

省厅十八楼的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苏怀袖正站在资料柜前，指尖划过一排排蓝色档案盒，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就在她即将抽出一份标着"婚姻登记改革试点"的文件夹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让她手指一颤，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惊动了隔壁工位正在打盹的同事。

"怀袖，我在你们大楼一层的咖啡厅。"程立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刻意压低的声线里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有个省级项目想请你帮忙引荐下傅厅长。"

苏怀袖拾起文件夹，踱到窗前。透过斑驳的玻璃窗，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程副局长，"她听见自己冷静得可怕的声音，"您可能找错人了。"

"别叫的这么见外。"程立阳突然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秘密，"就是吃个便饭，让傅厅长在评审会上美言几句..."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响，"你母亲在疗养院的费用，我可以..."

“程副局长，我想您误会了，我和傅厅长，只是临时工作的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怀袖，"程立阳突然换了副痛心疾首的语气，"当年是我不对。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有人脉资源..."

"程立阳。"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像在念一个陌生人的名字，“我帮不了你。”

她利落的挂了电话，一如他当年利落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中午，机关食堂人声嘈杂。餐盘里的冬瓜汤已经凉了，浮着一层细小的油花。苏怀袖舀起一勺，耳边飘来隔壁桌刻意压低的议论：

"听说了吗？婚姻登记改革组的那个苏..."

"啊？真的？难怪能进我们省厅的项目组..."

"不止呢，有人还看见她深夜出入..."

不锈钢汤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议论声戛然而止，几个女同事慌忙低头扒饭，筷子在餐盘上敲出凌乱的节奏。

回到办公室，小林欲言又止的跟进来："苏姐..."她递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机关匿名群的聊天记录：

【婚姻登记改革组某苏和省厅某副厅长关系特殊】

【听说经常深夜出入领导住所】

【项目名额来得不干不净】...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苏怀袖盯着那些扭曲的文字，突然觉得可笑这些精心编织的谣言，连标点符号都透着熟悉的味道。

下班时分，地下停车场阴冷潮湿。程立阳倚在她的车门上，锃亮的皮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轮胎。见她走来，他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听说你在项目组很受'器重'啊。"

苏怀袖攥紧钥匙串，金属齿痕深深烙进掌心："程副局长是要谈公事？"

“别这么紧张。"程立阳向前逼近一步，身上古龙水的气味熏得人头晕，"我就是想提醒你，机关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闲言碎语..."他压低声音，"只要你帮我约见傅厅，这些流言我能帮你摆平。"

苏怀袖突然笑了，她直视着程立阳的眼睛："程副局长，我要是真如传言所说和傅厅关系匪浅，你觉得这些闲话能传到现在吗？"

身后突然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不紧不慢，却让程立阳瞬间变了脸色。苏怀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种内敛而强大的气场，整个民政系统找不出第二个人。

傅砚修的身影从阴影处走来，黑色公务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响。他依旧穿着那件挺括的深蓝色衬衫，一手拎着公文包。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他们只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程副局长。"傅砚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关于项目评审的事，可以直接来省厅找我。"

程立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傅厅，我正想找您汇报..."

"不过也不必了。"傅砚修的声音依然保持着体制内特有的克制，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评审组已经收到实名举报，关于有人利用职务影响干预项目评审。"他向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苏怀袖护在身后，"现在这个时间，纪委的同志应该已经在您办公室等候了。"

程立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右手扶住身后的立柱才稳住身形。"傅厅，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明显的颤音，"我可以解释..."

傅砚修的目光如刀锋般钉在程立阳身上："关于机关里所传的那些闲言碎语，林秘书已经在追查源头。"他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散布者，必将付出代价。"

程立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喉结上下滚动着想要辩解。傅砚修却已经抬起手腕，金属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程副局长，现在是六点二十。"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明日天气，却让周遭空气都为之一凛，"纪委王组长最讨厌等人，您确定要在这里继续耽搁？"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得程立阳面如土色。他慌乱地摸出手机，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在屏幕上划了好几次才解锁。转身时差点撞上旁边的立柱。

停车场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通风管道传来的嗡鸣。

苏怀袖转身，却见傅砚修已经大步走向他自己的车，挺括的衬衫后背绷出清晰的肩胛线条。他的步伐依然沉稳有力，连一个回眸都没有给她，仿佛刚才的维护只是例行公事。

她突然想起今早电梯里的场景傅砚修修长的手指为她按下楼层键，却在其他同事进来的瞬间，不着痕迹地退到最角落。他那时站得笔直，目光专注地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仿佛她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当电梯停在十八层时，她分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要拉住她，又硬生生忍住。

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程立阳仓皇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金属门后。苏怀袖收回视线，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扬起。她急忙抿住唇，却压不下心头那股奇异的暖流。

上车后，她看到傅砚修的黑色轿车依然静静地停在那里，连引擎都没启动。苏怀袖太熟悉这个套路了就像过去一周的每个夜晚，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小车后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第35章 我们别再这样了

这天清晨，苏怀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傅砚修的消息简短得像工作汇报：「赴临市参会，晚归。」她盯着对话框看了许久，往上滑全是类似的报备「今日加班」「应酬勿等」。而她的回复整齐划一得像个自动回复系统，永远只有两个字：「好的」。

她不禁失笑。谁能想到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傅厅长生起气来，竟是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硬生生过出了异地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