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秦悦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引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你们......"
"他睡的沙发!"苏怀袖急急解释,耳根却悄悄红了,"而且早上......"她压低声音,把傅砚修布置"证据"的事也和盘托出。
秦悦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的这波操作,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这么熟练......"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闷雷砸在苏怀袖心上。
是啊!
苏怀袖夹着肥牛的筷子突然顿住。她怎么没想到这点!那些似有若无的触碰,那些恰到好处的眼神,哪里是对她苏怀袖有什么特别?分明是人家早已轻车熟路,都不知道对别人做过多少遍了。
"原来..."她在心里苦笑,"那都是别人调教好的习惯啊。"
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苏怀袖突然觉得嘴里鲜嫩的肥牛索然无味。她想起昨天回程时自己那些荒唐的念头居然还担心傅砚修会假戏真做?现在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袖袖?"秦悦担忧的声音传来。
苏怀袖猛地灌下一大口冰镇酸梅汤,冰凉刺骨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玻璃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滴在桌面上,像极了她此刻乱七八糟的心情。
"没事,"苏怀袖强撑着扯了扯嘴角:"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她的筷子无意识地在蘸料碗里画着圈,"我们那份协议里,好像没写明......"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没写明要不要帮他应付前女友这种状况。"
苏怀袖盯着那片在红汤里翻滚的毛肚,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要是哪天他真正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突然出现,自己这个冒牌傅太太应该立刻就要让位了。毕竟,像傅砚修这样的男人,若不是心里装着放不下的人,怎么可能三十三岁还孑然一身......
周三傍晚的暮色中,苏怀袖正驾车驶向疗养院。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傅砚修"三个字让她指尖一颤自从周日从老宅回来,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喂?"她按下接听键,刻意保持着公事化的语调。
"傅太太,在哪呢?"傅砚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些许疲惫的沙哑。
"傅厅您是有场合需要我出席吗?"她条件反射般反问。这本就是场各取所需的婚姻,除了应付场面,她想不出他找她还能有什么理由。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都用上'您'了?"傅砚修的声音突然靠近,像是凑到了话筒边,"怪我这两天没联系你?"
与此同时,驾驶座的林硕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冲过红灯。他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自家领导唇角微扬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气场?
林硕在心里默默叹气。上周二傅厅突然要去城南民政局,他还以为是公务,特意通知了区局长。结果呢?居然是去领证!更离谱的是,结婚对象竟是那晚咖啡厅里的姑娘。领完证傅厅就直奔机场出差,回来时明明累得眼底布满血丝,却还是亲自开车去人单位楼下接人。
调研那天中午,明明私房菜馆就离民政局不远,他仍要他开着车去接,周末更是直接带人回了机关大院见家长......
而现在,他们刚结束为期两天的调研回城,车刚进城区,拐弯时突然看到街角那辆粉色的小电车正在等红灯,那不正是傅太太的车嘛,他竟让他在后面跟着,更让他瞠目的是,他还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存为"傅太太"的号码,说话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跟平时开会时判若两人。
林硕死死盯着前方路况,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驾驶机器人。后座传来低低的笑声,他发誓这辈子都没听过傅厅这样笑过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没有,傅厅工作繁忙,有事您直接吩咐就好。"苏怀袖语气平静,她已经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里剔除了,她太清楚了,他们之间不过是一纸冷冰冰的协议关系。傅砚修再优秀,那些温柔体贴再动人,都与她无关。
既然签了字画了押,她就该恪守本分。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傅太太",不逾矩,不妄想,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电话那头传来低笑声,傅砚修的声音突然放软:"看来傅太太真生气了。"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汽车车窗升降的声响,"我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吃饭?"苏怀袖一顿,疗养院的拐角已经近在眼前。她看着副驾上的那碗牛肉米粉在塑料袋里晃了晃,飘出阵阵香气这是母亲以前最爱吃的。
"不用麻烦了。"她轻声拒绝,"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眼前浮现出那天私房菜馆的账单,他们随便吃一顿都抵她小半周工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连吃饭这种日常都无法同频,又怎么可能......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引擎加速的声音,傅砚修的声音混在风噪里:"我看到你车了。"
苏怀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转头看向窗外一辆黑色公务车缓缓停在她身侧,降下的车窗里,傅砚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手里还举着和她通话的手机…
绿灯亮起的瞬间,苏怀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不安地敲击。这不是回她家的方向,傅砚修很清楚。疗养院的招牌在前方若隐若现,她该怎么解释这行程?
"傅太太......"傅砚修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探究,"这是要去哪?"
后车的喇叭声突然响起,苏怀袖这才发现绿灯已经亮了好几秒。她慌忙踩下油门,粉色电车猛地蹿了出去。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像极了它的主人从容不迫,却又步步紧逼。
第19章 我妈妈…住在疗养院
粉色小车在路边缓缓停下,苏怀袖透过倒车镜看到那辆黑色公务车紧随其后。她下了车站在一旁,看着傅砚修迈着长腿朝她走来,身后的林秘书冲她点头致意后,竟转身驾车离去。
"傅厅,您这是......"她攥紧手指,指节发白。
"现在我没车了。"傅砚修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投下一片阴影,"只能是傅太太去哪,我就去哪了。"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苏怀袖转头看向自己的粉色小车那辆贴满卡通贴纸的迷你电车,和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实在格格不入。更让她心慌的是,疗养院就在前方五百米处,那个她从未向傅砚修提起的地方。
苏怀袖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嘴唇微微发颤:"我......"
疗养院几个字的灯光在傍晚格外醒目,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让傅砚修知道母亲的事。协议里确实没要求她坦白家事,可要是他亲眼撞见了,会不会觉得她刻意隐瞒?会不会以为她是别有用心?
傅砚修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沉静而深邃。林硕的调查资料里早已详细记录了她的一切母亲的精神状况、疗养院的费用、她这些年肩上的重担。但他一直在等,等她亲口告诉他。
可这么多天过去,她始终只字不提。
直到今天,他会在她前往疗养院时刚好遇到她。
"袖袖。"他低声唤她,嗓音比风还轻,"你在发抖?"
苏怀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月牙形的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她终于抬起眼睫,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我妈妈......住在前面那家疗养院。"
傅砚修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一亮。他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皮鞋碾着路边的一片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修长的手指轻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利落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那还等什么?"他的唇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夜风拂过他的衬衫领口,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带我去见见咱妈。"
那声自然而然的"咱妈"让苏怀袖呼吸一滞。风卷着落叶从两人之间穿过,她望着傅砚修弯腰坐进她的小车的模样西装革履的傅厅长挤在贴满卡通贴纸的车厢里,违和得近乎可笑,却又莫名让她眼眶发烫。
副驾上的男人正低头调整座椅。苏怀袖突然意识到,除了林叔,他可能是三年来第一个,和她一起走进那栋白色建筑的人。
苏怀袖看着傅砚修高大的身躯蜷在狭小的副驾驶座上,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护着那碗牛肉粉。她不由得踩深了油门既然人都来了,也没什么好躲藏的。那是她最爱的妈妈,她本就没什么可羞耻的。
苏怀袖轻轻推开病房门时,窗外的暮色正透过纱帘漫进来。她特意提前通知过护士会送晚餐,此刻房间里只有母亲一人静静地躺着。
听到开门声响她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