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取下挂烫机上的浅蓝色连衣裙换上,这是去年生日时在秦悦的怂恿下咬牙买下的"奢侈品",连吊牌都是昨晚熨烫时才拆的。

洗漱台前,她生涩地给自己涂着唇彩,镜子里的她连睫毛都在轻颤,涂了三次才没画出界。

看了眼茶几上昨天下班后专程置办的见面礼,见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小时,她开始对着镜子练习:"爷爷奶奶好..."嘴角扬起的弧度调整了七八次才算自然。

忽然想起那晚傅砚修走后,秦悦他们给她的"特训",她耳根又烧了起来挽手臂还算简单,但要像秦悦他们示范的那样自然地靠在他肩头...

想到此,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她那样做,肯定会给傅砚修带去困扰。

九点整,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了单元门前。苏怀袖站在玄关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提带子,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拧开门锁简直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傅砚修挂了电话,正要推开车门,手机屏上突然跳出苏怀袖的消息:“等我两分钟!”他顺势靠回座椅,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击着等待。不多时,一抹浅蓝色的身影从门洞中翩然而出。

浅蓝色连衣裙被风拂起温柔的弧度,发梢挽起的部分用一支木簪松松固定,几缕碎发垂在耳际,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晨光为她瓷白的肌肤镀上一层柔光,那抹淡樱色的唇彩像是宣纸上晕开的水墨,整个人清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傅砚修的手指无意识地搭上了车门把手。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车门外,就像迎接什么重要人物般郑重的朝她伸出手。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你这是..."他顺势接过她手里的几个礼盒,指尖不经意相触时,发现她掌心都是冰凉的冷汗。

"不是说不用准备吗?"他掂了掂其中一个沉甸甸的礼盒。

"总不能真的空着手去。"他准备的那些,总归是他的心意,从小母亲的教诲使得她做不到空手而去。说着,苏怀袖把东西往车里放。

"紧张?"

苏怀袖摇摇头,耳坠晃出细碎的光斑。傅砚修忽然想起书房里那块珍藏的雨过天青瓷也是这样,看似剔透易碎,实则历经千度窑火。

这是苏怀袖第一次坐傅砚修开的车。前座的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中控台金属饰条折射出低调的冷光,让她下意识调整了坐姿。

为缓解这份微妙的拘谨,她取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动着并不存在的消息。

"这个给你。"

一个纸袋突然递到眼前。傅砚修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仍注视着前方道路:"要是没吃早饭,可以先垫垫。到老宅差不多还要四十分钟。"

"谢谢..."苏怀袖接过纸袋,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空腹到现在。这三个小时里,她除了反复整理衣着和练习微笑,居然忘了最基本的早餐。

车窗外景色匀速后退,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餐包还带着温度,香甜的气息在密闭车厢里弥漫开来。

苏怀袖像只谨慎的松鼠,小口小口地啃着食物,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副驾驶的空间明明很宽敞,可傅砚修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他袖口露出的腕表指针无声的走动,方向盘上的骨节分明的手部线条,甚至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都让她连咀嚼都不敢太用力。

"喝点东西。"傅砚修忽然打开扶手箱,取出一瓶温热的杏仁茶,"别噎着。"

苏怀袖接过瓶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冰凉的金属表链,触电般的触感让她手腕一颤,险些失了分寸。她连忙稳住呼吸,将瓶子稳稳握在掌心

车厢内终于恢复了宁静。苏怀袖吃完早餐,安静地望向窗外流动的街景,全然未觉傅砚修几次投来的目光。

阳光透过树影在她侧脸投下斑驳的光晕,傅砚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带新婚妻子回家。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久违的暖意。这种踏实的感觉,像是漂泊多年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港湾。

而此刻的苏怀袖,正注视着窗外渐渐稀疏的高楼。车子驶入一片梧桐掩映的林荫道,前方出现了她从未涉足过的军事管理区大门。哨兵笔挺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她的心跳随之加速。

"军事管理区..."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指尖轻轻抵在车窗玻璃上,她竟不知傅砚修的背景还涉及…透过后视镜,她看到傅砚修线条分明的下颌线这个优秀到遥不可及的男人,竟然是她结婚证上的另一半?

哨兵敬礼放行的瞬间,苏怀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诞得像场梦。她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腕,疼得微微蹙眉。不是梦,她真的跟着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车子缓缓停在一座青砖灰瓦的院落前。引擎声刚落,屋内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傅砚修已然下车,可副驾上的苏怀袖却脊背绷紧不敢动弹,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忽然,车门被轻轻拉开。傅砚修逆光而立,朝她伸出修长的手掌,宛若中世纪的骑士等待他的公主。阳光从他指缝间漏下,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怀袖迟疑地抬起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傅砚修却不由分说地收拢五指,将她微凉的指尖完全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他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出车厢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拒绝,又不失温柔。

"别怕。"他借着扶她站稳的动作,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砚哥!这位就是嫂子吧?"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小伙箭步冲上前,洪亮的嗓门惊得苏怀袖下意识往傅砚修身后躲了半步。

傅砚修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她半护在身后:"家里的警卫员小胡,性子活泛了些。"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是无声的安抚。

"嫂子好!"小胡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您比照片上还好看!"

这直白的夸赞让苏怀袖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傅砚修无奈摇头:"把后备箱的礼物搬进去。"

"得令!"小胡敬了个俏皮的军礼,转身时军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门传来:"砚修"

苏怀袖抬眼望去,一位银发老太太正扶着保姆的手站在青石台阶上。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连每道皱纹里都盛满笑意。

"奶奶!"傅砚修声音瞬间软了八度,牵着苏怀袖快步上前。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像无声的誓言,奇异地抚平了她狂跳的心。

当他们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交叠时,苏怀袖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院落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12章 盼这天盼了多少年

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奇异地抚平了她狂跳的心,苏怀袖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院落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傅砚修牵着苏怀袖在老太太面前站定。苏怀袖本能地微微躬身,声音清甜:"奶奶好。"

老太太眼睛一亮自家孙子那骨节分明的手,正紧紧裹着姑娘纤细的手指,指腹还不自觉地在人家手背上摩挲。要知道这混小子连个女朋友都没跟他们提过,那天突然就说领证结婚了,全家人都震惊了。

"哎哟,好孩子!"老太太一把攥住苏怀袖另一只手,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快跟奶奶进屋,这一路上累着了吧?"

"不累的奶奶,"苏怀袖抿嘴一笑,声音不自觉地放软,"都是砚修在开车。"

这一声"砚修"叫得自然又亲昵,一旁的傅砚修都惊讶了,连旁边搀扶的保姆都忍不住抿嘴偷笑。老太太乐得直拍大腿,心想这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倒是能治住自家那个冷面阎王。阳光透过院里的老槐树,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老太太此刻欢喜得发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