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曾为她挡过酒的男人,此刻却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抽手:“真要喝到人事不省,你哥怕是要把我沉海喂鱼。”他勾起惯常的风流笑,可镜片后微颤的睫毛出卖了情绪。

宋凉叶反手将空杯倒扣在桌面,清脆的撞击声淹没在骤然炸响的鼓点里。

她拎起整瓶山崎18年,琥珀色酒液在醒酒器里划出晶莹弧线:“今晚没有宋家大小姐,只有……”尾音消散在交错的杯盏间,像某种秘而不宣的告别仪式。

“别想搬我哥当救兵!今晚谁先认输谁是狗!”宋凉叶甩开额前碎发,明媚笑容里带着三分挑衅,这模样让陆云天忽然觉得,自己那些伪装在她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年轻保镖压低声音问道:“队长,宋小姐喝多了咱们怎么交代?要不要提前通知宋总?”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位大小姐在老板心里的分量,上次集体写检讨的经历还记忆犹新。

保镖队长盯着露天酒吧里碰杯的两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紧急专线。

电话那头沉默得让人心慌,直到宋煜轩低沉的声音传来:“保持三米距离守着,真喝趴下了……我亲自来收场。”

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宋煜轩烦躁地松了松领带,霓虹灯在玻璃上投出细碎光斑,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

这些年他像护食的猛兽守着妹妹,可感情这种事终究不是他能全盘掌控的。

陆云天那小子虽然顶着花花公子的名头招摇过市,但宋煜轩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真正让他警惕的,是那个本该出局却阴魂不散的齐修瑾。

但凡宋凉叶对姓齐的死透了心,凭她的性子早就把对方划进黑名单永不相见了,可如今两人的名字总被媒体绑在一起炒话题,这丫头居然半推半就地任其发展。

宋煜轩攥紧拳头,指节发出细微脆响,要不是当初答应让妹妹自己处理感情问题,他早让齐修瑾明白什么叫悔不当初。

那些午夜惊醒的噩梦、医院里苍白的脸色,每想起这些他就恨不得把那人挫骨扬灰。

霓虹闪烁的卡座里,宋凉叶全然不知兄长此刻的万千思绪,她与陆云天早已抛开所有拘束,杯中琥珀色液体如同寻常清水般接连入喉。

吧台后的值班主管频频擦拭额角冷汗,西装前襟晕开大片汗渍,这两位贵客但凡稍有差池,整个会所怕是都要承受灭顶之灾。

“主管!VIP区两拨客人打起来了!”侍应生踉跄跑来,白衬衫前襟沾着飞溅的龙舌兰。

主管焦灼地望向东南角的雅座,那边暂时风平浪静,可楼上愈发激烈的玻璃碎裂声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决断。

随着主管带人匆匆离去,三个醉醺醺的身影摇晃着逼近宋凉叶所在的沙发。

领头的花衬衫男人喷着刺鼻古龙水,油腻的手指即将搭上宋凉叶肩头时,水晶杯底与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撞击。

“放肆!”陆云天眼底寒芒乍现,原本慵懒倚靠的身形瞬间绷直,这番动静引得周遭卡座纷纷噤声,熟客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这几个新来的蠢货,竟敢招惹陆家少爷。

花衬衫还未来得及叫嚣,天旋地转间已被反剪双臂按在冰桶里,身后跟班们正欲动作,只见宋凉叶高跟鞋尖精准点中几人膝窝,哀嚎声顿时此起彼伏。

“你们知道本少父亲是谁吗?”被威士忌浸透的嚎叫中,匆匆赶回的安保队长险些跌碎眼镜。

当他看清现场状况,颤抖着掏出对讲机:“快……快通知总经理!陆大少爷和宋小姐在C区被人挑衅了!”

酒吧经理疾步赶来时,额角青筋暴起,他不过离开片刻,竟有人敢触这两位贵客的霉头。

陆云天拎起闹事者后颈,像丢弃破布般甩向墙角,抽出吧台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指节,最后将湿巾掷在那人涕泪横流的脸上。

“你们安保系统该升级了。”陆云天斜睨着战战兢兢的经理,鞋尖碾过散落的玻璃渣发出细碎声响。

几个壮硕保安迅速架起地上瘫软的醉汉,经理躬身上前赔罪:“陆少海涵,这人马上加入黑名单,今夜所有消费由我们……”

“不必。”清冽女声截断话头,宋凉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撑起身子,水晶耳坠在颈侧晃出细碎冷光。

她扫过围观人群蹙起眉尖:“把闲杂人清场就行。”酒红色裙摆掠过满地狼藉,残留的龙舌兰气息混着她发间晚香玉,在骚动后的空气里氤氲成危险暗号。

监控室内,时昭将手机举到齐修瑾面前,视频里陆云天正俯身为宋凉叶披上西装,指尖暧昧擦过她裸露的肩头。

“齐总,宋小姐在您住院期间……”话未说完,齐修瑾已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外,绷带渗出的血痕在门框留下暗红印记,时昭盯着监控屏冷笑,指尖划过宋凉叶的定帧画面。

时昭在原地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拔腿追着那道踉跄身影奔去,急促的呼喊声在夜色里飘散。

“齐哥你还在发高烧!宋凉叶和陆云天在酒吧逍遥快活,你拖着病躯赶过去算什么?她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

可齐修瑾仿佛被某种本能驱使着,耳畔呼啸的风声裹挟着时昭的劝阻,却没能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留下痕迹。

第265章 少在这添堵

监控画面里觥筹交错的场景最初确实刺痛了他的神经,可当那群流氓闯入镜头的刹那,所有酸涩都化作喉间灼烧的焦虑。

当他踉跄着撑住酒吧门廊时,正撞见宋凉叶搀着微醺的陆云天往外走,霓虹灯在她发梢镀了层迷离的光晕,这个画面让齐修瑾喉结滚动,沙哑的轻唤脱口而出:“凉叶……”

宋凉叶身形微滞,直到第二声呼唤穿透喧嚣,她才难以置信地转头,倚在车边的男人面色如纸,病态潮红在颧骨晕染开,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亮得惊人。

陆云天突然感到臂弯里的重量一轻,方才还倚靠着自己的姑娘瞬间绷直了脊背,眼底翻涌的关切几乎要漫出来。

借着最后三分清明,陆云天不动声色地调整重心,酒精蒸腾的头脑此刻异常清醒,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病弱身影,早已在宋凉叶心里筑起了铜墙铁壁。

“你怎么在这?”清冷的声线像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刺入齐修瑾剧烈起伏的胸腔,他望着宋凉叶淡漠的眉眼,仿佛看见命运沙漏里的流沙正飞速坠落。

这声质问彻底点燃了时昭的怒火:“你知不知道齐哥刚拔了输液管?伤口开裂的血都渗到病号服了!他听到你有危险连鞋都来不及换!”

话音未落,两道寒芒同时射来,陆云天眼底的醉意褪得干干净净,而宋凉叶揉着太阳穴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

“把嘴闭上!不会说话就少在这添堵!”

时昭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个陆云天总能用三句话就点燃他的暴脾气,眼瞅着就要冲上去揪对方衣领,却被齐修瑾横臂拦在中间。

“时昭!”齐修瑾厉声喝止,喉结滚动着咽下焦躁,当他转向宋凉叶时,凌厉的下颌线条忽然柔和下来:“听说你在酒吧遇到麻烦……我……”

他扯了扯病号服衣袖,输液管在苍白手背上轻轻晃动。

消毒水味道弥漫的病房里,男人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知道自己过去犯浑,那些混账事说多少次对不起都不够。

但请你相信,这次我是真心想弥补。“他忽然抓住床栏的手指关节发白,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再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行吗?”

时昭惊得后退半步,他从未见过齐修瑾这般模样,那个永远腰背笔挺的齐总此刻竟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